炎煞见势不好,身形急退,虚影落地,打得木石纷飞。智麦紧接着将天杖一横,向着炎煞的腰腹之间猛扫。又是一道天杖形状的虚影打出,炎煞向上高高跃起,避过虚影,虚影将炎煞身后的几株碗口粗细的数拦腰截断。
吴一看智麦拼了命,他也来不及多想,将御龙鞭猛地抽向身在半空的炎煞。鞭尖如同雨点一般,打向炎煞的周身。炎煞身在空中,周转不灵,既要躲避智麦天杖发出来的虚影,又要躲避吴一的御龙鞭的袭击。一时间,炎煞竟然也腾不出手来攻击。
智麦的天杖虽然不够灵活,但是威力甚大,攻击的范围也广,炎煞不敢硬接。吴一的御龙鞭攻击范围虽然不大,但是贵在灵活,鞭子又快又准,而且,鞭子上还附带着毒火,一旦被抽到,也够炎煞喝上两壶的。
就在三个人激战之时,对面传来一阵汽笛声响,一列客车快速驶来。炎煞嘴角上扬、眼中露出凶光。三人激战之地就在距离铁轨不远的一片空地上,列车转眼就到了三人眼前,而后快速驶过。炎煞在空中向侧面一飘,悬浮在列车正上空。吴一和智麦都赶紧收了法术,停止攻击。
智麦这一天杖要是打出去的话,非得把列车从中间打断不可,吴一的御龙鞭本身带有炽热的火焰,碰到列车上也能引起火灾。要是在此时此地出手,一旦失控,列车上成百上千的民众就都有生命危险了。
别看吴一和智麦以列车上的乘客为重,不敢轻举妄动,炎煞却是没有任何顾忌。他就是想趁着列车驶来的机会,拿上千人的性命为筹码,摆脱吴一和智麦的纠缠,然后再发动攻击。炎煞身在半空,左右手同时出招,分击吴一和智麦。
炎煞左手立掌成刀,向着吴一斜劈而下,他可没有李昂掌缘发出剑刃的本事,但是烈焰魔掌在他手中千变万化,炎煞这一掌下来,掌缘化作一道烈焰刀斩向吴一。吴一不敢大意,也不敢用御龙鞭硬接,万一这个火焰刀爆裂,势必会殃及列车上的乘客,吴一能做的只有躲避。他身子向后快速的退出五丈,烈焰刀斩空。
炎煞的左掌只是要将吴一击退,他并没有伤害吴一之心,这最要命的一击主要集中在右手,是用来对付智麦的。炎煞将右手一扬,一枚红丸脱手,红丸快速向智麦打来。智麦下意识的将天杖一摆,天杖一下子变长了三米,天杖的杖首部位,正好打在红丸之上。
就听“轰”的一声巨响,红丸爆裂,以红丸为中心,方圆五米范围内瞬间变成了火海,再看智麦,已经连同天杖一起被炸了个粉碎。好在红丸爆炸之前,列车已经驶离,否则,车上的乘客即便不会被烧死,也会被雷火炮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震死。
短短的十几分钟,智稷和智麦相继被炎煞杀死,甚至死后连全尸都没有留下。此时的吴一心里既恨又悔且悲。所恨者,炎煞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吴一以前是小看了炎煞,对炎煞的毒辣更是看得轻了。这主要是吴一对炎煞的第一印象,觉得此人的煞名徒有虚名、无有其实。
他第一次见到炎煞是在齐冰儿的生日宴会上,炎煞笑呵呵的一副长者姿态,显得和蔼可亲。后来,炎煞向吴一追讨火枣之时,要强收吴一做徒弟,那时的炎煞也没有动杀心,所以吴一也没有感觉到炎煞的可怕。
尤其是,李昂现身与炎煞斗法的时候,炎煞很快落败,李昂胜利的太轻松了,吴一就又觉得炎煞的修为也没有传说中那么高。这以上的种种,导致炎煞给了吴一一个错误的印象,就是炎煞不像其他“煞魔”那样心狠手辣,其修为也没有传说的那么厉害。
直到今天,炎煞在谈笑之中就轻松杀了智稷与智麦,吴一才知道炎煞的恐怖之处,他此时才明白“炎煞”的这个煞名可是货真价实的。
吴一所后悔的,是当初没有让李昂将炎煞杀死,如果当时自己的心再狠一点、态度再坚决一点,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惨剧发生。
吴一所悲者,当然是智稷与智麦。二人虽然与自己有宿怨,但是能在关键时刻出手相救,先是从开膛手巡视员的刀下将自己救起,又能在炎煞面前替自己出头,可是,最终双双毙命,吴一怎么能够不悲痛!
炎煞杀了智麦,缓缓从空中落下。他冷笑道:“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小吴一,现在你的帮手都死绝了,就凭你一人之力就更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了,赶紧跟我走吧。”
吴一此时已经没了争斗之心,眼看着智稷与智麦二僧为己而死,吴一恨不得将炎煞一鞭子抽死,但是自己的本领无论如何不能将炎煞如何,他一横心,哪怕是死在这里,也不能让炎煞将自己掳走。
吴一冷笑道:“敢问前辈要将我带到哪里去呢?”
炎煞一看吴一语气有缓,笑眯眯的说道:“我带你去东印度修行,咱们先南下,到沿海的港口再乘船西去,一路漂洋过海,用不了多久就到了。实话告诉你,老夫在东印度的势力极大,那里的修行界以我为尊。火枣这么宝贵的修行灵药,在东印度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吴一:“我随你去倒也不难,但是我有父母在堂,怎能一走了之,好歹我得跟家里打个招呼吧。”
炎煞冷哼一声:“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办的了什么大事。好吧,我开始就打算让你先回家安顿一番的,不过此时却不能放你回去了。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吧,我自然会安排人照料你父母的,我们这一去并非永远不返还,等你修为有成之后,为师自然会带你回来的。”炎煞这个时候竟然就以吴一师傅的身份自居了。
吴一想要与炎煞来个鱼死网破,但是他一想到自己一死,自己的父母在家企盼孩子的景象,吴一就觉得心酸。自己一直是父母的希望,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他俩连初中都没有毕业,但还是不余遗力的供养吴一念书,为的就是让吴一早晚能考出去,不求光耀门楣,也能脱离土里刨食的命运。
今天与炎煞拼命,十有八九性命不保,父母多年来的心血就会化成乌有。吴一心里面暗道:“爸爸、妈妈,做儿子的不肖,不能在堂前尽孝,为二老养老送终了。”但是,在临死前,吴一还想再听一听父母的声音。
其实,吴一现在最想念的除了父母之外,还有两个人。一个就是自己的传法上师……李昂。李昂传授吴一修行法门,引吴一进入修行界,其实就是为吴一开启了另外步入一种人生的大门。李昂是吴一的引路人和导师,现在吴一将亡,心里面对这个亦师亦友的恩师,怎能不思念。想到李昂的坏笑和小酒窝,吴一心里面喊道:“师傅啊,昂哥,你神通广大,是否能查知此时此刻我将命丧于此啊!”
还有一个人吴一也放不下,就是杨婕。可以说,杨婕是吴一的初恋,二人的感情一直处于懵懂之中,两个人互有好感,但又都没有彼此表面心迹。吴一知道杨婕虽然性格柔弱,但是却很倔强,想到杨婕乖巧可爱的样子,吴一直后悔没有早点向她表明心迹。
奇怪的是吴一的心里面居然还想着另外一人,那就是小魔女。小魔女帮了吴一很多忙,而且她对吴一有好感,这一点吴一能感觉的出来。可是,吴一从内心对小魔女的亲近有一种抵触,也许是之前李昂的警告,也许是因为小魔女与自己不是相同的人种,吴一总觉得在小魔女面前不自然。吴一心想,如果来世有缘,咱们再续前缘吧。
吴一一下子想了这么多人和事,只是在一瞬间的事。炎煞当然看不出来,他还处在吴一要拜自己为师的喜悦中。然而,炎煞并没有放松警惕,他说道:“你先将手中的法器放下,我再让你联系你的父母,万一你小子使诈,我也好有防备。”
吴一想要与炎煞玉石俱焚,他所能做的就只有毁器一击,吴一有御器与御物之术,毁器的门道自然无师自通。所谓毁器,就是用神识激发法器自毁,蕴含在法器中的法力没有了约束,瞬间爆发出来,其威力相当巨大。吴一开始就是想自毁御龙鞭,但是鞭子在手,炎煞拒绝近前,超过一定的范围,吴一就是想毁器也伤不到对手。吴一心想,反正自己还有一件法器,就是他脖子上挂着的那面铜牌。吴一知道,铜牌的妙用比御龙鞭只多不少,大不了自己将铜牌毁去,不过那时,自己也是非死不可了。
吴一将御龙鞭丢在地上,故意说道:“怎么你还不放心吗,如果你一直对我有猜忌之心,又怎么能安心传授我修行法门呢?话说回来了,你为何因为要收我这个徒弟,甘愿得罪黄龙宫呢,你可知黄龙宫青莲上师修为通玄!”
炎煞神情落寞的说道:“我修行了几十年,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传人。我自知,以我的心境和所作所为,想要修炼成仙根本就是无望的,不管我的寿命有多长,哪怕有五百年的寿数,只要没有真正的超脱成仙,早晚还是要一死。我的一身修为和修炼法门,总需要一个继承之人,我无儿无女,就需要挑选出一名合适的传人。
小吴一,即便是你拜我为师,我也不希望你像我一样的心境和处事风格,你只要修炼我传给你的法门即可,没必要像我一样,成就煞名。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虽然我不是好人,更不能成仙,但是我的弟子能修成仙道,到了那时,即便在九泉之下,我也就安心了。”
炎煞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掏出手机,丢给吴一:“你打电话给你父母吧,你可别耍滑,想要报警或者联系别人救你。咱们相距京南县有四百公里,即便你通知了帮手,他们也不能即刻赶到,到那时咱们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吴一微微一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吴一的母亲。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一响起,吴一差点就哭了出来,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与母亲最后的诀别。就听母亲说道:“一一啊,你到哪了,什么时候能到家啊,妈给你炖了一只鸡,我知道你在学校吃不好、睡不好的,特地让你爸宰了一只公鸡,炖了一锅肉,给你好好补补。”
吴一把眼睛一瞪,把要流出来的眼泪又瞪了回去。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妈,我打电话就是要告诉你,我和几个朋友约好了要趁着五一七天假日到外地去旅游,这几天放假我就不回家了啊。”
那面吴一母亲埋怨道:“你咋不早说哩,鸡都炖上了。算了,你们几个人去玩啊,去哪儿玩啊,你身上的钱够花吗?”
吴一撒了几个谎,然后问母亲道:“我爸爸干嘛去了?让他接一下电话。”
母亲答道:“你爸浇地去了,刚走没多久,他得两三个小时才能回来呢。你找他啥事?”
吴一鼻子一酸,心想父亲年近五十了,还在操持农活,自己将来不在了,父母谁来养活啊。他甚至想干脆答应炎煞的要求,自己真的拜炎煞为师,让炎煞派人好生照料父母的起居,有朝一日返回中土后,再让父母享受天伦之乐。
吴一在心里暗骂自己:“吴一啊吴一,要是你真的拜炎煞为师,与认贼作父又有什么区别?炎煞心狠手辣,为达目的杀了两位高僧,自己真的跟炎煞走了,智稷与智麦的冤魂岂不要夜夜纠缠自己?”
吴一决心已下,誓要与炎煞来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