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黄姨妈倒没发现他抽搐的嘴角,转过头看着他,笑着道:“那奴家就不打扰公子雅兴了,奴家告退!”说完转过身扭着腰肢就往珠帘外走。
身后榻上的红衣男子见此对着房门懒懒的道:“叶岚,赏!”
“是,公子!”门外传来一声回应,接着门被打开,黄姨妈走了出去
黄姨妈走出门外,门外的叶岚面无表情的从怀中取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她,黄姨妈拿过银票眉开眼笑的道了几声谢,转身就向着来时的楼廊走去,消失在楼廊的尽头。这时房间很快就传出了阵阵琴音,余音寥寥。
拾一梦此时已经出了昌都城门,借着月光,运作灵力飞过一段官道,在一处分岔路口与官道背道而驰,向着东南方向而去,一路樱树棵棵,樱花漫漫。
穿过几个城边小镇,停在一颗樱树上稍稍休息,抬头望着前方还有一段距离的那座山,月光下那山高高的耸立着,颜色一片粉白。各处早已经没有了人家,蜿蜒的道路两边由近到远立着几个凉亭,在月下倍感寂寥。起身再次运起灵力向那山的左侧飞去。
南山,位于昌都城东南方向,距离昌城二十里路。整个南山樱树遍布,延绵起伏,站在昌都城楼宇上抬头望去,可以远远的看到那粉白的山峰,一望无际。南山较大,分左峰,中峰,右峰,拾一梦现在的位置就在南山左峰的山脚下。
她抬眼望着这茂密的山林,左峰偏远且湿气较重,长年无人,上山的路也通不到山顶,此时已经快到寅时末尾,她提起灵力就往山峰掠去,身影如黑烟穿梭在樱树间,毫不停顿。树下厚厚的落叶和腐烂的花瓣长年堆积起来让本就不高的樱树看起来矮了一大截,越往山上,温度越来越低,月光也穿透不进来,漆黑一片。
她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登上山顶,此时天色已经泛白,她脚轻落下。踩在地上,山顶较之山下要干燥些,每棵樱树之间相隔两米左右,她走在树下,瓣瓣樱花飘落在她黑色的衣裙上,行走了一段路再次提身飞起,脚下有规则的轻踏樱树,向前飞去,差不多又飞掠过了五十几棵树时再次落地。
抬眼,前方一处平坦空旷的地上立于一石碑,周围十米皆无樱树与杂草,地上砌着白色石砖,她抬步向前走去,目光定在那石碑上。走近,石碑上显然刻着殷卓儿之墓几个红色大字,旁边是其夫拾昭然立几个小字。却只是一个碑,周围并不见墓。
拾一梦蹲下身子,抚摸着这碑。当年娘亲在她一岁的时候突然暴毙逝去,那天她就躺在朝凰宫殿内的摇篮里,她睁着眼睛远远的看着那个年轻的女子没有了呼吸。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当时她的心里有多痛,有多恨,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天朝凰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是她重生在这世间第一次感觉到害怕,第一次那么尖锐的感到无能为力。
娘亲死后,老爹在极度伤痛中操办了丧事,她那个时候才一岁,行动不便,一直被嬷嬷们照顾着待在朝凰宫内的摇篮里。当年她以为那几日老爹一边难过,一边在忙娘亲入葬皇陵的事情,所以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都没有见着老爹。但是在她两岁的那年,也是老爹日夜寸步不离亲自喂养她的那年,她发现老爹经常夜里出去,清晨的时候才回皇宫。
她刚开始以为老爹是夜里去批阅奏折了,可是后来老爹每日清晨回来抱着她的时候,她每每都会闻到他身上沾着一种味道和浓浓的湿气。也是在独自和老爹相处的那年,她才知道为什么老爹和娘亲贵为南昌国皇帝和皇后,却从她出生就一直让她唤他们爹爹和娘亲,而不是父皇和母后。
她脑中闪出老爹那晚像平时一样抱着她,眸中带伤,看着她道:“一梦,你母后与我一直想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可是终难成愿。在你母后与我心中,我们只是一梦的爹爹和娘亲,只愿一梦能健康快乐的长大。”
当时的她听到这话,心里狠狠地被揪住,他多想告诉他,他还有她这个女儿,多希望能缓解下老爹心中的伤。可惜她才两岁,嘴里也只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最多捏着小拳头捶捶他老爹的胸口。
也就是那晚,老爹又出去了,可是第二日回来后整个人的气息全变了。
那时她虽然不知道老爹每晚去了哪里,但是老爹每次回来身上所带的湿气和味道她却一直记在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