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应惜有些疲倦的靠在座椅上,半垂着双眼想最后再看一眼这座城市。
出租车开的不快,她正好可以仔细的看清楚窗外向后移动的房子和人。
突然有一个西装革履,却看上去颓废至极的男人从车窗外走过。世应惜还没有看得清是谁,她的心就猛然的咯噔了一下。
她把头从后车窗看出去,一瞬间那个男人好像也被吸引了一样的转身朝这边看来,那个胡子拉碴看上去很颓废的男人正是她的前男友,那个原本意气风发的袁子谦,现在却变成这样。
他似乎老了好多岁,世应惜看着。
后面的袁子谦好像也看清楚车里的人是谁,他开始奋力的朝她跑来,可是无论他跑得多快都是徒劳,他永远都追不上她了……世应惜最后看他嘴里好像在喊着什么,可是她听不见,他可能在喊她的名字……
世应惜把头转回来,把脸埋在膝盖上,不知道是不是流泪了。
她在这一刻才知道,一切都变了,就算她能重新回到这个城市,已经改变了的人和事也回不来了。
只剩下一颗忏悔的心还不曾变过……
她领悟到她可能太狠了,对于袁子谦,对于他们曾近的爱情。可是已经晚了,什么都变了,他们就算再次相遇了也回不去了。她有新的生活圈子了,而袁子谦还困在悔恨的漩涡里出不来。
她想哭,却没有眼泪,心是痛的。或许不是因为还爱,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狠心。
坐在前面的顾天伦目睹了这一切,他从后车镜里看清楚那个男人是谁,他也看到了世应惜的难受,他以为她还爱他……
身上的伤好像更痛了些。
折腾了一天又回到了S省,此时天色已近黄昏。
张薇然说回医院看看张峰林,世应惜说陪她一起去。
世应惜还叫顾天伦一起去医院,因为她不放心他身上的伤,从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就能看出他一直在忍着疼痛。
其实她要是不说,顾天伦也会自己去医院的,他直觉告诉他,他的腰可能伤的不轻。
世应惜和顾天伦先跟着张薇然去了张峰林的病房。
张峰林睡着了,看护小王对张薇然说:“他心情一直不好,想你想的紧。”
张薇然一直叹气,一句话都没说,就坐在张峰林的病床旁。
世应惜和顾天伦没去打扰她,跟小王说了声就离开了。
他们走在安静的走廊里,谁都没有说话,只听得见彼此的脚步声,还有顾天伦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给顾天伦看病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医生。
他让顾天伦把衣服脱掉躺到病床上去。
世应惜一直在旁边看着,看着顾天伦把外套脱去,在看他把衬衫扣子一颗一颗的解开,露出他精壮的胸膛和平坦的小腹。
世应惜能看到他六块不明显的腹肌,看得入迷了之后竟没有一丝不好意思。
顾天伦躺到病床上,世应惜也凑进去,看到他后腰有明显的淤青,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老医生用他的手按压他淤青的地方,惹来顾天伦痛苦的闷哼声。
世应惜的手握成了拳,眉头也皱起来,她在心疼他。
医生一边按着,一边问:“什么时候受的伤?”
顾天伦痛的说不上话,只好世应惜在一旁回答他:“今天上午。”
“怎么弄的。”
“被车撞到了。”
简单的几个字世应惜却说的有些艰难的说,一提起这个她就会回想起上午的场景,是她把他推入车流,看着他被车子撞倒在地。
那简直是噩梦,她更愿意受伤的是她自己。
“腰椎没有错位,可能是软组织受伤了。”
医生下了一个结论,世应惜却不安的问:“不用拍个片吗?”
“你比他还紧张嘛。”老医生打趣她。
世应惜努了努嘴,没有说话。
她要是抬头一定可以看到顾天伦脸上的笑容,那么温柔。
“放心吧,从早上开始受的伤一直撑到现在就说明没有骨折。”老医生说了一句话,让世应惜放下了心。
“软组织受伤也需要长时间的调养,还好你的是急性不是慢性的。”
老医生坐到自己的桌前,在病历卡上写着什么。
顾天伦在穿衣服,所以他就对着世应惜说:“女朋友过来一下。”
世应惜一愣,然后指着自己问医生:“我?”
“不是你还是谁?这儿还有其他女人吗?”
世应惜想反驳,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听话的走到医生的对面,听医生说:“既然有女朋友,我就给他开外敷的药膏了。”
“不要擦的可以吗?”
“内服外用一起才能好得快一点,有什么好害羞的刚刚还盯着他看呢。放心吧他腰不好对你构不成威胁。”
老医生看上去正儿八经的,思想怎么这样!世应惜在心里诽腹。
“你男朋友会不会喝中药,要是喝中药的话比西药好一点。”
世应惜不知道顾天伦会不会喝,只是告诉医生:“什么好得快就来什么。”
听到她这句话老医生脸上爬上一抹暧昧的笑容。
“这两个星期最好都卧床休息,下床的时候最好戴一个护腰,两个星期之后也不要常坐,不要让腰过度劳累。要做那种事也得过个小半年吧。”
老医生好意的提醒却遭来世应惜不满的瞪眼。
“好了,拿去取药吧。”
世应惜接过病例单,看到顾天伦在一旁等着她,像一个孩子在等着自己的母亲一样,乖得很。
世应惜让顾天伦坐在药房外的椅子上等着,她为他左奔右跑,又是缴费又是取药,拿完擦的药她要跑到中药处排队等着中药一点点的称起来包起来。
她站在取药口,能闻到一阵阵的中药味从里面飘出来,她不排斥这个味道,但是绝对不会喝的。
顾天伦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笑容越来越深,这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吗?
他高兴的有些忘了型,动了动身子却牵动了伤,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嘶,真是见鬼,怎么就偏偏伤了腰。”
世应惜知道腰被伤到的严重性,所以格外小心顾天伦。这个时候她早就把林芬芳交代她的事情都给忘到了一边。
他受伤了,她不能不管,更何况他还是因为自己受伤的。这让她更内疚。
她把顾天伦送回他的家,却不打算跟他一起进去。
这让顾天伦不满的抱怨:“你不照顾我吗?我都这样了?”
顾天伦开始使出他的绝招了,他知道只要他一耍赖世应惜就拿他没办法。
“你可以找美女保姆。”
世应惜站在离他一臂远的地方回答他。
顾天伦挑挑眉,“那你也希望别的女人给我擦药碰我的身体咯?”
“谁爱碰谁就碰啊,你一个大男人还怕不成。”
世应惜有些赌气,听到他说让别的女人碰他的时候,她就些难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
“我就是怕啊,我这么一个大好青年要是被别的女人染指了我多冤啊。”
他做一副委屈的表情,让世应惜觉得好笑。
“你不怕我染指了你?”
“那你来好咯。”
顾天伦张开手臂,像是欢迎她来“染指”。
“谁稀罕!”
世应惜走上前,把他的手臂打开,然后略过他径直走进他的房子。
她承认,她不想其他女人去碰他去照顾他,她会生气,也会不放心。
顾天伦的这个房子是中型复式,比原来那个房子大的多,装修也比那个房子要讲究很多。她这才明白那个房子真的只是他的一个落脚点罢了。
世应惜看到客厅挂着一幅大的星空油彩画,上面是一个很大的吊灯。楼梯笔直通向二楼,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可以完全看到一楼的景况,很华丽,完全欧式的风格也十分适合顾天伦。
世应惜催促站在她身旁的顾天伦:“你赶紧上楼躺着吧。”
“那你陪我啊。”
“自己上不去吗?”
“对啊。”
顾天伦理直气壮,仿佛他现在就是残了废了,世应惜就必须寸步不离的照顾他。
世应惜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绝对不要跟一个受伤的人计较。
顾天伦把手搭在世应惜的肩上,身子稍微倾向她,以此来表明自己现在连站都站不住了。
“顾天伦你别得寸进尺!”
“是真的站不住嘛。”顾天伦开始耍无赖,世应惜才明白魏纪梵说的话,他耍无赖还真是做的熟练的很。
她能感受到顾天伦独有的气息环绕在她的鼻尖,他带着男性的温度正贴着自己,仿佛要把她灼伤,如此热烈像他给她的爱情,这让她有些心猿意马。
世应惜进入他的卧室,算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卧室。
进门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衣橱,那是世应惜日思夜想的大衣橱。她把顾天伦架到床边,看他熟练的脱掉自己的衣裤然后钻进被窝。
世应惜帮他把床头的多余的枕头和抱枕都拿开,只让他躺在一个枕头上面。
她像一个小媳妇,把顾天伦脱下来的衣物都折好放在他的床尾凳上。
世应惜在他房间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准备离开这里。
“诶,你这就走啊。”
顾天伦不安的想要坐起来拦住要离开的世应惜。
“难不成你要我看着你睡觉?”
世应惜转过身看着他。
“我现在不想睡,你陪我说会儿话。”
他又开始耍赖,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就好像是信手拈来。
“可是我不想陪你说话。”
世应惜拒绝的干脆利落,让顾天伦无奈的抿了抿嘴。
“那你帮我拿一本书吧。”
顾天伦本意并不是指使她,而是希望她能更多时间的留在这里,陪着他,一会儿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