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慌忙解释了一下经过,没敢照实说秦语去见男朋友了,只好打了一个掩护说是秦语跟同学有约,找同学去了。二舅妈一听就不高兴了,一边拽着秦桑往餐厅所在的方向走,一边掏出手机就给秦语打,嘴里念叨有词,当真是见到那小姑娘就要把她的皮给扒了。
秦桑着急回身去看人来人往的地方,前一刻那里本来还有苏楠笙的,可是这一秒,却再看不见了。
她一阵心神恍惚,想要上前却奈何被二舅妈死死拽着,一直到重新回到餐厅坐下,她也没再看到过他的身影,只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似幻觉一样。
下午三个人又去逛了些别的地方,秦桑给家里各人都买了新年礼物,等到大包小包实在拎不动的时候,外婆才说累了,想回去了。
二舅妈还在不停地打电话,一边打一边骂:“这该死的丫头,居然敢不接我电话,又不知道疯玩到哪里去了,也不来帮忙,看这东西怎么提啊!”
外婆笑呵呵地说道:“你也把秦语管得太紧了,她已经够懂事听话,想玩就让她玩会儿去吧!说不定到了晚饭时间就知道回家了。”
二舅妈还要嚷嚷,秦桑只好也上来劝了两句。
三个人提着东西回家,进门的时候是二舅过来开的门,说是家里的亲戚都到了,就等她们几个了。
秦桑探了个头进去,就见屋子里两三个小孩追着一阵乱跑,那几个孩子有两个是她见过的——她刚从海城回到申城的时候,秦语带着来接过她。还有一些看着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亲戚朋友,二舅妈拉着她一个个地介绍了,每个人看到她都是点头,说她长得真是像她的妈妈。
秦桑一一笑对了,却并不怎么多话。
离开申城的日子已经有一些了,就算在海城的时候,她也不是个话多的,一下被这么多认得的和不认得的亲戚给包围了,一时半会儿她还是挺不适应的。
有人问起她在海城的生活,也有人问起她工作的事情,前两个她都还好回答,可是当有人问到与秦碧月有关的一切时,她却没有办法回答了。
“只听说是碧月后来嫁了人了,早前我听去过海城的朋友回来说,她嫁得还挺好的,好像是当了哪家的阔太太,只是当时见面她带的是她夫家的女儿,半句也没提起与桑桑有关的事呢!”三舅妈发话。
秦桑没有吭声,到是五舅妈突然关心她道:“桑桑,你妈怎么没有跟你一块儿回来啊?”
她与秦碧月之间的纠葛,哪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
秦桑正踟蹰应该怎么回话的时候,是二舅妈过来打岔道:“都要开饭了也不见你们几个过来帮忙,尽在这里围着桑桑,去去去,烦死了,有什么能比吃饭更重要的了?”
几个舅妈都被二舅妈一哄而散,秦桑这时候才万分感激地抬眸去望这位一向粗神经却比任何人都要心细的二舅妈。
没人再问与秦碧月有关的事情,秦桑总算松了口气,可是,这一屋子男女老少的重点却都还是她一个,逮着机会就围着她坐,问东问西的,一直问到晚饭时分,秦语才匆匆回来,一回来就靠在秦桑的耳边道:“姐,我又看见那个人了。”
秦桑自然知道这小姑娘说的人是谁,还没来得及吃饭,已经急匆匆地寻了个借口奔下楼去了。
她一下楼,就看见站在晦涩不明的阴影里的男人转身想走。
她快步上前,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肢——苏楠笙霍然一顿,定在原地没法再走,却只能背着身站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一切与秦碧月有关的问题令她心底烦闷,秦桑只觉得能在此时此地看到他,好像整个人才能够正常呼吸。
“不是说好了离开,不是说好了要走么,干什么又突然跑回来?!”她的情绪有些激动,从中午在餐厅外面看见他的时候开始,她就没有平静过。
苏楠笙没有说话,只是站在暗夜里挺直了背脊。
她突然就恨他恨得牙痒,恨他恨得要死——他明明就知道这也的节气里边不管什么样的人都应该同家人一起,他也知道就算她不要他,这世上也多的是人和地方会要他。
可他就是固执地不肯走,哪怕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可他只要转身,便如影随形地待在她身边不走。
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跟在自己身后的,早晨他出去的时候她就没有看到,不知道他有没有吃过早餐,也不知道他午饭有没有吃好,这乱七八糟的情绪一上来,秦桑鼻头一酸,就哭了。
她一哭苏楠笙的情绪便不太好,拽住她的小手把她从自己的身后拉开,他一回身就看见这小女人低头想要掩饰自己的狼狈模样。
“你哭什么?”他抬起大手去揩她的脸颊,却被她侧头躲过了。
秦桑恨得牙痒,“你滚!你滚回你的海城去,谁要你在这装可怜来着?你的手都冻死了,把我给冻死了!”
他从海城来得匆忙,身上除了一件大衣,围巾手套什么的都没有。
这时候听她说自己的手冻,他便不敢再去拉她碰她了,又实在是怕她哭和冷,苏楠笙索性用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往自己的胸前一按,秦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整张小脸已经硬生生地贴到他大衣里的毛衣上了。
他按着她的后脑勺把她的鼻涕眼泪往自己怀里擦,另外一只大手便抓住她的两只小手要往衣服里塞。
秦桑泣不成声,可还知道挣扎,“你干嘛啊?”
可是苏楠笙就是这样,犟起来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住,他毛衣底下是一件薄薄的秋衫,拉住她的小手往里钻时自然穿透了秋衫,触上了他微微烫热的体温。
秦桑霎时便觉得手都暖了,苏楠笙“呲”了一声才道:“四肢冰冷的女人真可怕啊!”
秦桑突然再哭不出来,想要缩回双手却被他死死给握住了,摁压在怀里面。
他说:“再捂一会儿吧!再捂一会儿就见不着了,我差点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