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信念在年轮圈起的天空愈加坚定,有些过往在岁月的契合下更加清晰。
整整两年,罪恶感、孤独感填满大学生活里的所有情绪,每天想活在冰冷的寒窖里,在这座陌生的城市远离家人,远离朋友,远离一切可以得到慰藉的事物。
舒沐槿本想安稳地度过大学四年的时光,但似乎事情总是超出事先预定好的轨迹。
午休时间,离上课还有一小段时间。舒沐槿打开电脑,更新自己在心悦网站连载的小说,这习惯成了两年打发时间,催眠自我的方式。将自己埋身在一种虚幻的世界,从中寻找现实里缺失的温暖。
闭上眼,两年前的场景恍如昨日般历历在目。
“沐槿,大学毕业之后,我想娶你做我的新娘,能答应我麽?”高考前夕,徐澤宇眸若星辰,说话时嘴角有种迷人的弧度。
舒沐槿惊诧地低头望着被他紧握的双手,明明平时他的笑总是如春风般搅扰得她心猿意马,现在却只觉得心乱如麻。
“澤宇哥,你不是一直把我当成妹妹一样宠我?疼我?我们就好像只差了血缘关系的兄妹。”这样的理由或许有些牵强,可她对他就像对待亲哥哥那般纯粹无暇的感情,妹妹哪有做哥哥新娘的道理。
徐澤宇的眸光微微有些暗淡,“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我知道刚才我很唐突。不过这是我真实的表达,你可以慢慢思考再答复我。”
“这本书送给你,我知道你很喜欢桐华的作品,希望它引领你走进奇妙的领域。”他修长的手划过她的脸颊,“就要高考了,先把写作的事放一放,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舒沐槿的脸爬上一团绯云,鼻尖仿佛还残留他指尖特有的香气。他的手上,一本别致精美的书籍静静平躺,表面龙飞凤舞般缠绕着美丽的丝带。她动作轻柔的扯下丝带,封面醒目的签名精灵一般轻巧灵动地跃入她的眼帘。
“桐华的亲爱签名!”她惊呼一般尖叫出声。
舒沐槿清楚得知道,在澐城弄到这本签名有多么不容易,只有在桐华举办签售会的时候去到指定的城市进行漫长的等待,她纵然喜欢她,也没有勇气在高考来临紧张的气氛下去到另外一所城市辛苦排队等待偶像的签名。
脑中突然闪过奇怪的念头,她的手来不及打开那本对她来说极度珍贵的书籍,睫毛轻扫,小心翼翼的将书本放到徐澤宇手上。
“马上要升学了,我暂时没有投入恋爱的打算,对不起!”心底某处悸动,很快又平息下来,“澤宇哥”,她故意加重哥字的语调,“我们一直是知音、伙伴,为什么要去改变现在这种和谐的局面呢?”
徐澤宇握住书籍的手因力道的加重微微有些泛白,长长的刘海遮住帅气的侧颜,让人看不清他的思绪。
我仿佛看见他周围荡起一圈圈悲伤的气雾,不然我的眼里怎么越来越模糊。
“你知道的,我一直对你都…”
尤记得小时候,徐澤宇红扑扑的小脸蛋,粉嫩得可以掐出水来。她总是咧着嘴露出两个小虎牙,歪着脑袋眨巴长长的睫毛感慨,“这姐姐好漂亮啊,我们勾勾手做好朋友。”
后来知道他是男生时,她执著得要他穿上自己的小花裙,他呦不过她只好答应。后来竟然强迫他陪自己上女厕,结果害得徐澤宇被幼儿园的老师在屁股上一顿好打。
“沐槿”,徐澤宇不由得握紧拳头,第一次觉得情绪超出了自己的掌控,禁不住上前搂住她纤弱的腰,“我真的好喜欢你,喜欢到思念成狂。跟我在一起,答应我?”
他近乎哀求的语气。
舒沐槿有些不忍,她不明白平时少言冷静的徐澤宇今天为什么突然情绪失控,以前该是对感情隐忍到了极致。腰间被他的手臂禁锢得丝毫动荡不得,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抑制不住颤抖的肩膀。
“我们还年轻,也许你某天会突然发现,我不许不是你要找的人”,鼻子有些酸楚,“你那么优秀,那么善良,像个圣洁的天使,而我成绩不好,性格还很糟糕,又老爱捉弄你…”坏蛋是没资格待在天使身边的。
“傻瓜”。她的头发软软的,香香的,鼻尖盈满了沐浴过后薰衣草淡淡的清香。她就是个惹事精,只有他才能忍受她小魔鬼的折腾,不由得加深双臂的力道。
“对不起!”舒沐槿试图推开他,神色恍惚,“程阿姨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我们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如果注定不能成为恋人,那我们只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程阿姨是徐澤宇的妈妈,徐家与舒家是邻居一直交好。后来高考成绩公布,徐澤宇戏剧性得考了历史最差劲的分数,居然与她舒沐槿这样的中等生被同一所大学录取。
一向成绩优异的徐澤宇竟然意外落榜了!
徐澤宇父亲是市里教育局的一名挂职干部,虽没有实权,但承了职位的便给徐澤宇申请就读高等学府的机会。
后来精明心细的程阿姨发现了一本封锁在暗格的书,翻来后惊得哑口无言。书籍里除了内容,其他大大小小的空格均画满了一个人的肖像,邻居舒家的女儿舒沐槿!
程阿姨掩面失声。原来自己的儿子早恋,还是单相思,难怪一向成绩优异的澤宇成绩下降如此迅猛。更让她无法接受的事,她从澤宇同学了解到,高考前填志愿时他竟然偷偷将舒沐槿的志愿表照着吵了一份。气愤不过的程阿姨找上舒家理论,不仅掌掴了舒沐槿,还把一向患有高血压的李秀梅,舒沐槿的母亲气得住进了医院。
李秀梅出院后,逼迫舒沐槿当着家人的面立下誓言,此生绝不与徐澤宇交往。
十八年的友情就此埋进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