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阪泉,天刚擦黑
户部左侍郎王元坤迈着八爷步,背着手不紧不慢的朝书房走去,身后管家王贵半弓着腰,双手踹袖口里,一脸献媚的笑容紧跟在他身后。
一边走,王贵一边小声的将今天发生在府里的事情一一汇报,王元坤摆着架子,用鼻音“嗯”“哼”的做出回音。
“老爷,少爷今晚又出去去岸芷汀兰与友人宴饮,最近沐王府的沐郡主在京城横行霸道,已经打伤了几十人。少爷出去会不会不妥当啊?您是不是”王贵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元坤打断了。
“随他去,反正也打不死,长个记性也好”一摆手示意王贵退下,王元坤迈步走上台阶,打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书房是王府的绝对禁地,不但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就连平日里打扫整理,都是王元坤亲自为之。甚至王府规定,擅入书房者重打五十大板逐出王府。
对外王元坤宣称这是因为读书人对书籍、圣贤的尊敬,因此读书人的书房必须自己这个读书人亲自打扫。实际上嘛,里面藏的东西确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从一个小小的贡生,一步步爬到户部左侍郎正三品这样的高位,王元坤一路走来脚下不说是白骨如山,那也是刀光剑影、险象环生。一步步踩着政敌的“尸体”走到现在的位置,王元坤有太多见不到人的书信和信物,一旦丢失,不单单他人头落地,背后的朋党、学生、同年也将遭受灭顶之灾。
“如果真发生了这种事,王家恐怕不光鸡犬不留,祖坟都难以幸免吧!”心中默默提醒自己要小心行事,王元坤点亮了书房的蜡烛,然后仔细的把门窗关好,确定自己不在的时候没有人偷偷溜进书房。
反复确认之后,王元坤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一把小钥匙,走到书房正中央一幅孔圣人画卷面前,先是恭恭敬敬给孔圣人上香,然后小心翼翼取下画卷,露出了后面的暗格。
拿钥匙打开暗格,里面是几封书信,还有几件制作精美的印章等信物,王元哭紧靠着墙壁,迅速从其中找出一封本月初五的信件,把信件塞进怀里。这才关好暗格,把一切恢复原状,拿着书信朝一旁的书桌走去。
“哼!沐郡主,不过区区一个开国勋贵的后裔,居然真当自己是国之柱石?没有吾等饱读圣贤书之辈,你们和当今皇帝如何安安稳稳做这天下!居然还敢不知好歹,违逆宰相大人的意思?当吾等不知道你那点小计俩吗?随便打!老夫有的是儿子!”冷哼了一声,王元哭眯着眼睛杀气腾腾的说道,旋即打开信件。
不一会王元坤便收起了信件,从旁边拿起一封奏折,磨墨,思索如何下笔。
王元坤不知道的是,就在书房的屋顶上,一个身材瘦小,身穿漆黑夜行衣的人正趴在屋顶上,掀开屋顶的一块砖瓦,将他的一言一行尽收眼底。甚至连王元坤刚才说的那一段话,都被此人一句不差的听到了。
同样的事情在阪泉无数官员府邸发生着,无数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没在他们的府邸,将他们的一言一行记录在案,甚至抄录下来。文官们自认为安全、天知地知的密室、暗格,彻底暴露在黑衣人的监视下。
然后
“切!这就是保险柜?丁伟还自言自语这些书信藏在这里,就算大罗金仙也找不到?智障!说他智障,都侮辱智障这个高贵的词语,还兵部郎中呢,比屎壳螂强不到哪里去”严王府孟仇一边翻阅着黑衣人的报告,一边撇着嘴骂街。
督察员、兵部、户部、吏部、刑部、国子监、翰林院、大理寺数十个部门,数百位文官的密室、朋党等等信息,像无数条奔腾的江河一般,汇入到孟仇所在的严王府书房。
天亮之后,孟仇的书桌上堆起了一座小山,而孟仇本人则早就回屋睡大觉去了。留下满脸疑惑的严王和沐郡主俩人,一头雾水的等在那里。
第二天孟仇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穿好衣服,趿拉着鞋迈左腿、拖右腿朝书房走去。
一走进书房,孟仇就看到了等候多时的严王和沐珏婉,两人均是一脸焦急等着,一看到孟仇这幅模样:
严王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豆腐掉进灰里了,吹也不是打也不是,明知道这小子肯定早就有办法,但这幅模样实在让人气的牙根痒痒。
沐珏婉则一脸愤怒之色,她虽然惊讶于孟仇的惊神骇鬼之能,但此事事关沐王府生死存亡。孟仇现在这个懒散颓废的样子,实在让人难以安心信服。要依着沐珏婉之前的脾气,早就操刀子上去把孟仇砍了。
“孟仇先生,现在您已经收集了如此之多京城高官的把柄,为何不让严王殿下雷霆一击,让这些蝇营狗苟露出原形、身败名裂?反而一再拖延,你到底是何居心!”一看到孟仇,沐珏婉再也忍不住了,跳起来急头白脸吼道。
“着什么急啊?正主的事情还没调查清除呢,你们着急干嘛。再说了,这些事情抖出去,你认为就能扳倒那些文官?这可是数百文官,他们还有自己的学生、同年,遍布整个大汉朝!全部宰了,大汉朝得瘫一多半。他们是贪赃枉法、贪污受贿、争权夺利,但是他们谋朝篡位了吗?您这样急头白脸捅出去,您认为皇帝陛下是查处文官呢?还是认为您沐王府因为文官上奏沐王府,心中怀恨报复呢?”看了一眼沐珏婉,孟仇继续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闻言沐珏婉彻底没脾气了,老老实实坐回到椅子上,比丫鬟还老师。旁边的严王露出一个“一物降一物”的无奈表情,吩咐下人备饭,让孟仇先吃饱饭再说。
“还是殿下您礼贤下士,体恤小子熬夜不易,小子必定为您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微微一笑,孟仇一弯腰油腔滑调的说道。
“你啊!”无奈的一笑,严王殿下示意沐郡主稍安勿躁,拉起孟仇朝外面走去。
“你小子可想清楚了,这事情如果做好了沐王府确实会成为本王的盟友,但如果失败了沐王府失去南疆的权柄,但虎死威犹在。万一你空口白话,没把事情办好,沐王府发火可就麻烦大了!”走出书房,严王小声问道。
“王爷,您是不信任小子?”闻言孟仇一愣,开口问道。
哪知,闻言严王却是一叹,“你小子的心思我还不知道?费尽千辛万苦,让沐王府成为本王的羽翼,不但为本王登基添了巨大支持,其麾下的精兵也将为本王所用。一旦本王登基称帝,本王兑现诺言,你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调动沐王府精锐,前往北疆对吧?”。
骤然听严王说出这番话,孟仇一愣旋即点了点头,脸上罕见的露出严肃之色。
将孟仇的表情看在眼里,严王殿下眉头一皱,旋即拍了拍孟仇的肩膀。“吴伯的侄子,唯一的亲人也死于蛮族入寇。吴伯从小照料本王,将本王视若己出。于公于私本王都必会想办法诛杀蛮族,为吴伯报仇血恨,为我枉死蛮族刀下大汉百姓报仇血恨!你没必要背负太多的,才多大点孩子啊!”,说完严王正准备离开,袖子却被孟仇拉住了。
“殿下您放心,这件事小子早有把握,今晚就会动手。现在不懂只不过是没找到正主罢了,您是不是赶快让厨子做饭啊?我饿了”孟仇一改刚才的严肃之色,嬉皮笑脸的说道。
“这京城啊!太安静了,该热闹热闹了!顺便弄死个把尸位素餐的国之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