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了叶和光的事情再没有转圜的余地,江桐叶也只能断了去求江城子的念头,也反应了过来,现在还是应该以秦太守女儿的事情为重。
想到此事,江桐叶忙对柳望舒说道:“望舒,我今天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先回门派,我们日后找时间再叙可好?”
“为了那个小丫头?”柳望舒想到江桐叶竟是一路抱着她来到此处的,心中未免有些吃味,语气中也到了一点不满。
“她父亲舍身救了我,只求我救他女儿,我承诺了的。”念及秦太守,江桐叶又是一番感慨,为了女儿他竟能做到这种地步,可比大部分修士强多了,可笑那些修士们还自诩那是无情道,可以直通大道呢……能不能成就大道江桐叶不清楚,但她知道,若是真成了与天不老的真仙,却没有了半点感情,也太寂寞了……
虽然柳望舒为人高傲,但也是重感情的人,否则也不至于为了一个称呼,就和江桐叶僵持了那么久,现在一听江桐叶所说,便也不由赞叹一句,到底父女情深。
“这小丫头叫什么名字?”柳望舒和江桐叶从宋修德处接回了小女孩,柳望舒摸了摸小女孩的手,感觉一阵冰冷,又问:“她这是怎么了?”
江桐叶苦笑,“名字倒是不知道,只知道是姓秦。”
柳望舒被这个答案震惊了一下,又道:“那总不能一直称她小丫头吧,还是给取个名字吧。”
“我既非她至亲,又与她无师徒关系,如何能担取名这个重则?”
柳望舒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江桐叶,“你承诺了要救她,那么日后与她必有救命之恩,给她取个名字也不为过,否则你认为还有谁能……或者说,还有谁愿意给她取名呢?”
听柳望舒点拨,江桐叶才想到,她是要带秦太守女儿回门派的,按门派中师兄妹的行事,必是不屑于给一个凡人取名的,连炼气、筑基都是如此,遑论金丹期的前辈呢!
思索了片刻,才说:“就叫若拙,秦若拙。”
“若拙?”柳望舒重复了一遍,又说:“可是大巧若拙的那两个字?”
江桐叶点头,她心理还念着柳望舒方才的猜测,慧极必伤太过惨烈,还不如大巧若拙来的好些。
柳望舒知其中意思,却也不好多说,只希望江桐叶能早些从叶和光那事中想明白、走出来才好,便岔开话题,继续问:“你还没和我说她这是什么病呢?”
“不是病,是被人炼化了灵根。”江桐叶摇头答道。
“你疯了!”柳望舒一惊,“做了承诺便是在天道前结了因果,如果不能了了这因果,会阻碍修行的!”柳望舒开始还以为秦若拙的身体冰凉不过是天生绝脉之类,还想着帮江桐叶多寻些灵草灵药来,让她早日救了秦若拙,了了这段因果,却不想,竟然是被炼化了灵根!灵根与三魂相关,灵根消散,等同于三魂缺损,补齐魂魄可不是普通手段可以做到的。
在修士中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石树心头血,冥鬼眼中泪,龙凤双飞羽,大梦醒时悔。这句话说的就是九天十二州的四种堪称圣物的存在,这四种东西就是传说唯一能够治愈魂魄,乃至可以护着魂魄进入轮回转世投胎却不失记忆的无上珍宝。石树心头血说来简单,但没有知道其中的石树究竟指的是什么,更何况在常人看来树又怎么会有心?冥鬼眼中泪,指的当然不是普通的冥鬼,必须是已经修炼到鬼王境界的冥鬼。眼中泪也像玩笑一般,毕竟谁都知道鬼是不会哭的,不会哭又怎么会有泪呢?不过又有传闻说冥鬼泪并不是真的眼泪,而是血泪,倒也引得快到大限之期的修士纷纷前去寻找,究竟找没找到却是两说了,毕竟就算找到了冥鬼泪,又有谁会主动说出来呢!再说龙凤双飞羽,这是唯一明确是什么东西的存在,那是一龙一凤在交战时候,从它们身上坠下的鳞片和翎羽,鳞片必须是龙身上唯一的一片逆鳞,翎羽必须是凤头上最长的那根翎羽,而且鳞片与翎羽中蕴藏的灵气必须同样多才奏效。凤江桐叶还见过一只,龙的踪迹简直闻所未闻,毕竟他们的时代——太古早就过去了啊!最后的大梦醒时悔,光看表面意思,似乎指的是梦醒时候的悔恨,这更会叫人难以理解、琢磨,最终也就成了一个未解的难题了。
而现在江桐叶竟说她承诺了要救被炼化了灵根、魂魄缺失的秦若拙,那势必要寻找到这四样东西中的一种才可,这又怎么不叫柳望舒为其担心呢!
“望舒……”江桐叶知道柳望舒这般激动是为了自己着想,心头一暖,和她说话也更和软了几分,“我知道承诺了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但我不能不做!”
“为何?”
“如果我不做,不就和那些人一样了吗?”江桐叶眼神中写着坚定,“他们视凡人为蝼蚁是不仁,我若不报救命之恩就是不义,不仁不义岂不正好相同?”
柳望舒知道江桐叶为人,虽然表面上和婉,但她一旦做下了决定便不会轻易被动摇,只好气呼呼地说道:“服了你了,你愿意做就做吧,我帮你便是了。”
“望舒,你不必为我做到这种程度。”
“为你?”柳望舒笑了,正想初见时候的那样骄傲如阳,“我才不是为你,我可是为了我的心啊!你以为就你一个不愿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柳望舒傲然道:“我也不屑与他们为伍啊!”
江桐叶一愣,又是一喜,朋友之间志同道合简直太美妙不过了,“望舒,此处我去了青蒙山,寻到了太初果,对稳固缺损的魂魄有些好处,正打算回去了就炼化成汁给若拙服下,但又怕炼化过程中出什么岔子,所以——”
“你帮我,好吗?”江桐叶后退一步,伸出右手,掌心朝上。
“没问题。”柳望舒瞧着这般意气风发的江桐叶,微微一下,心中道了一句久违了,便也同样伸出了右手,握住了江桐叶的手。
自此,冰释前嫌,再为至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