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丞相夫人遣了身边的丫鬟锦绣,来给季悯秋送“奖赏”。这个锦绣,便是前两日将季悯秋推入河中的那个丫鬟,事发之后,丞相夫人假意打了她几个板子便许她两日病假,才刚从床上下来的锦绣自行向丞相夫人请了这个差活儿。
她常以欺压折磨季悯秋母女为乐趣,素娘身上的伤,多数是她所为。
丞相夫人的“奖赏”颇为丰厚,一只不大不小的托盘上,二十多根黄灿灿的金条,让锦绣直了眼睛,她从见过季悯秋得到过任何赏赐,更别说是这么多的金条。
所以不能让这贱人好拿了。
锦绣来的时候,刚巧季悯秋带着鸣琴出去了,只有素娘正在季悯秋房内认真地擦拭着一个花瓶。
见素娘没有看到自己进来,锦绣便大大咧咧地在桌边坐下,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一声。
素娘闻声回头,见是锦绣,连忙地迎过来给她倒茶,却见桌上那一堆黄金,错愕地看着锦绣,“锦绣姑娘,这……”
“这什么这啊?”锦绣恶言恶语地讥笑,“你家祖坟上冒青烟了,这么大笔金子,你和你的那女儿这辈子都没见过吧?”
素娘生性平和,再加上本就寄人篱下,这几句不善之辞虽让她心中不快,却也不想与她过多争辩,想到今日夫人说过要赏二小姐,只道:“奴婢与二小姐在府上不愁吃穿,这些东西实在用不上,烦劳锦绣姑娘将它们送回,奴婢在此谢过夫人。”
“哼,”锦绣不屑地瞪她一眼,冷笑道:“说到你那女儿我倒想起了,听说她白日里可了不得,竟耍起了威风,还让小芹无故赔了性命。怎么?难不成是我前两日踩着她尾巴了所以发疯咬人?”
锦绣得意地看向素娘,一字一句道:“看来我得多踩她几次,这样你们的日子才不会闷,哈哈哈……”
“锦绣,”素娘的声音里透出了难得的怒气,“你的心肠怎如此歹毒,二小姐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总想着害她?”
素娘这一声怒喝,让听惯了她软语求饶的锦绣心里极是不舒服,“啪。”锦绣站起身照着素娘白净的脸上就是一耳光,骂道:“什么东西也配同我大呼小叫。”
正巧此时,季悯秋推开门看到这一幕,怒气瞬间弥漫全身,素娘一看知道又要出事,赶忙拦住,“二小姐算了,算了,是娘说话欠妥当,冒犯了锦绣姑娘……”
“娘!”季悯秋安慰道,“没事的,我跟这狗奴才聊两句。”
一旁正得意洋洋的锦绣听到她骂自己是“狗奴才”,一边撸袖子,一边咬牙切齿道:“好啊,现在都敢骂我了,看来那臭河水反倒将你的胆子泡大了,你瞧我今日怎么收拾你。”
季悯秋原以为她会对自己动手,却不料她反手一耳光扇在了素娘脸上。
“啊呀,我倒是不能同你动手,若在你身上留下什么疤痕,丞相大人回来夫人没法交待,不过你这人老珠黄的娘可就不一样了,大人早就将她弃如敝履,她的死活,鬼才在乎!”说着,锦绣反手对着素娘的脸又是一耳光。
从头到尾,季悯秋没有去看锦绣脸上的得意,而是心痛地看着素娘那一张原本白净的脸上布满的鲜红指印。
而素娘却生怕季悯秋冲撞了锦绣,再惹出什么麻烦来,死死将季悯秋抱着不放手,任由锦绣一下比一下重的耳光抽在自己脸上,始终咬牙忍着。
耳光声,一声声刺激着悯秋的心。
锦绣终于停手了,似乎是打得累了,揉着自己的手腕,脸上的表情得意得几近狰狞,她从袖口中掏出一枚很粗的针来,笑着在季悯秋的眼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