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政带数名大内高手走进东宫之中,却见柳青书神色凝重,将幼娘护于身后,便开口道:“青书,你可真开窍了?”
闻言,又看看那几名大内高手手上捧着的东西。
一大内高手捧着的湛卢剑,光是那剑鞘,便是巧夺天工,鞘口乃砂岩所制,出鞘入鞘之间,便是能剑锋极锐,根本无需再经打磨,久战江湖亦可使那湛卢剑锋利如新,护环、剑镖上的云纹,亦是精美至极,那淡蓝的色彩尖处,竟是透出几缕幽幽的紫色。
而湛卢,意为湛湛然而黑色也,那便是人眼的颜色,传“君有道,剑在侧,国兴旺;君无道,剑飞弃,国破败。”
看来柳政把此剑交于自己,应该是心中弃了那废黜太子的意思,又想让自己把大唐江山传承下去。
另一大内高手捧的青蛇鳞甲,轻如布衣,甲如环锁,密不透风。
再者就是无数精致玉匣,其中必定是装着无数灵丹妙药,加上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柳青书亦是明白了柳政的来意,看来并无恶意,但仍讽刺道:“柳唐王,日理万机,多年来三过家门而不入,如今我一废人开窍,可还值得你百忙之中大驾光临?多去陪陪你的掌上明珠柳青儿吧。”
闻柳青书以“柳唐王”称己,柳政亦是知道柳青书不肯原谅自己,毕竟这十多年来,自己却如柳青书所说,“三过家门而不入”,对东宫根本不理不睬,任由其自生自灭,可之前在见识过柳青书的稳如泰山的武学根基之后,早已经大为改观,可说到底,始终废人一个,只觉深深惋惜,如今得知柳青书忽然开窍,柳政亦是双眼发亮,只觉如此武学根基,即便是开窍在晚,都是一可造之材,日后必将为一方霸主。
便又带着如此多珍宝前来东宫,毕竟父子一场,曾经乃是恨铁不成钢,怨泥不扶墙,如今看得柳青书前途无量,柳政当然开心,只怕自己这儿子不肯原谅自己。
果真如柳政所料,这十多年的冷落隔阂,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化解的,即便血脉相通,都早已冷淡。
柳政亦是愧疚道:“青书,爹真知错了,若不原谅爹,至少亦是把这些东西收下了吧。“
柳青书只是冷笑道:“若柳唐王真是知错,那就先去给我那被你亲手轰死的娘亲上上香把。”
听得柳青书提起当年的事,柳政又心中一颤,当年皇后喜得一子,柳政亦是关切的不行,委任朝政,十月不上朝,就一心一意陪皇后,与皇后肚中的小婴儿,当这名为柳青书的小男孩呱呱坠地之时,柳政亦是急切不已,只想知道自己与皇后这一对人中龙凤生出的孩子,会是怎样一天赋异禀的人,便立刻让人太医摸骨验身,可摸骨验身之后,太医却是面色凝重,吱吱呜呜不敢言。
柳政亦是着急,一手脉气汇集,朝太医道:“快说,不然取你狗命!”
太医更是着急道:“若说,大王可否饶过小人?”
只听柳政道:“说!”
太医跪伏于地道:”太子乃常人也。“
柳政一听,便根本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自己武功盖世,怎可能生出来一废人!一挥手便是一道脉气将那太医轰成了肉泥,亦是再招一太医入殿,在替柳青书摸骨验身,可结果还是一样,废人一个。
柳政亦是勃然大怒,自己十月不上朝,满心期待,日思夜想,竟然生出这么一个废人来!便是抱起襁褓之中的柳青书,就是要往地下摔去,只觉自己一世英名,武功盖世,这废人儿子,摔死也罢。
可刚刚产后虚弱的皇后,亦是奋不顾身护子,一下就从床上扑到了地上,抱着了柳政的脚哭道:“大王就看在是亲身骨肉的份上,放过这他吧!”
柳政亦是一时心软,便是让皇后将柳青书带回了东宫,从此以后渐渐冷落皇后,不在踏入东宫一步,本这事,就应该这样完了,可人言可畏,武功盖世的柳政生了个废物儿子,可是传了出去。
常人之子,可能为武人,但武人之子,绝对不可能为常人,这可是一人尽皆知的常识,如今唐王柳政生了一常人,可谓是绿便了整个长安城,人人亦在暗地里议论,这皇后红杏出墙,究竟和谁暗地里有一脚。
这话传到柳政耳中,这可让柳政面子往哪去摆,想想当年皇后怀孕之时,自己确是在带兵征战外域,很少回长安,没想到自己在外头征外域,皇后却在宫里头搞外遇,便又召来皇后当面质问,可那确是两人之子,柳政偏又不信,两人言辞渐烈,大吵起来,平时杀伐毫不留情、性情易怒的柳政,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一掌挥出,便是把皇后打死。
自那以后,再无踏足东宫一步,亦或是柳政还有些悔恨,亦或虎毒不食子,柳政便让柳青书活了下来,不再理会,任其自生自灭。
十多年过去,未曾有一人敢在柳政面前提起这段往事,如今柳青书一说,柳政亦无暴怒,反而一阵深深的愧疚道:“青书,你就被再跟我怄气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就为你自己的修行之路想想吧。”
“需要雪中送炭时,你不在,现在锦上添花之际,我亦是不需要麻烦柳唐王,请回吧。”
柳青书平静道,这一辈都是不可能原谅柳政的,不念前世亡国之恨,亦有今生弑母之仇。
柳政闻言亦是有些许怒意,自己好言好语,爹求儿子,不求和好如初,只求不计前嫌,如今竟被柳青书如此直接严词拒绝,“雪中送炭,锦上添花”一言,更是让柳政那暴脾气又少少躁动。
柳政亦是不再客气道:“你可别后悔,虽你武学根基扎实,天赋不错,可无丹药、功法、法宝支持,亦是不可能大成大就,更何况论天赋,如今小你两岁的刘世民亦在你之上,在铁面都督指导之下,一年之内,又是暴通两脉,现已共通三脉,蜕石骨,你可别太自以为是,只要我一句话,玄甲军、督武司、青云门,如今这些一等一的势力,你都不可能踏足半步,凭你一人想和大唐亦整个江山斗,你可思量清楚。”
柳青书不再与柳政言语纠缠,拉着幼娘,便是头亦不回的往殿中走去。
柳政看得事已至此,亦是愤愤的一挥袖,带着人离去,只觉这柳青书实在不识抬举,心中废黜太子立柳世民之意,又是涌起。
柳青书虽不屑与柳政为伍,可听得柳政一番话,亦是有些隐忧之色。
首先就是小自己两岁的刘世民,竟是在一年之内暴通两脉,这令人恐怖的速度,就是前世的自己,都未曾能够达到,虽这刘世民,乃大唐二皇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吃大唐最好的丹药,练大唐最高深的秘籍,有大唐最强的师父,但这一年暴通两脉,柳青书亦是不相信的,只觉得这修行暴涨的背后,有什么端倪。
加之柳政所言,自己刺唐,已不再像当初杀了柳政这么简单了,当初天下未平,逐鹿中原,若是刺杀野心勃勃的柳政,并定能阻止唐向燕进军,可如今天下已定,玄甲军、督武司、青云门,三足鼎立,加上柳政那庞大金字塔状的品阶系统,即便是成功刺杀柳政,整个大唐亦是会在这庞大的系统之下继续运转下去,所以如今“刺唐”,早已不是杀人这么简单,必须杀人亦诛心。
那么柳青书对面的,那便是整个大唐,自己势单力孤,就算是天下无敌,但一人面对那三千精悍玄甲军、对面那网罗天下人才的督武司,就算是仅仅面对那根深叶茂的青云门,恐怕都是掀不起一点风浪,如是真想刺唐,便不能再单打独斗,必须要建立起自己一方势力,才能与大唐这庞然大物博弈。
夜黑风高杀人夜,柳青书亦隐藏著了自己的气息,蒙面黑衣,悄悄往长安督武司悄悄摸去,只觉柳世民如此暴涨的修行,必要探个清楚,毕竟自己三年之后,将与柳世民有一战,事关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