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这里信口开河了!”孟槿怒气冲冲的打断母亲的话,然后她又抬头瞥了我一眼,似乎怕我听出什么来的样子。
其实孟槿补着样看我我也听出了她母亲话里的蹊跷之处,什么叫请她爹出山?还她爹一出山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那她爹是干什么的?怎么听起来像个修行的隐士?而且这次也没有同来,难不成真在深山老林里闭关修行?
看来这家子不光她娘俩奇怪,她爹也真够怪的。
被孟槿这一训斥,孟母似乎突然醒悟过来自己说出了不该说的话,立刻把话题一转问我:“警察同志,你快跟我说说我们家闺女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我是真的很担心啊。”
我点点头说:“放心吧,有事情是绝不会瞒你的,而且我也有问题正好想问你,我们出去谈吧。”
听了我的话孟母又开始紧张起来,她搓着手说:“你这算是调查我吧?我闺女的是我可是啥都不知道啊,我也啥都没做……”
我忙安慰她说:“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你知道的就说,不知道的也没关系。”
孟母还是不停地摆手:“不去不去我可不去,我最怕跟警察打交道了,这辈子我都不想跟警察说话……”
看样子她的倔劲儿上来了,我只好向孟槿求助。
孟槿会议的看了我一眼说:“出了事警察做调查是很正常的事,不用担心,有啥说啥就行,穆警官不会难为你的。”
孟槿一句话比我劝半天都管用,听了她的话孟母立刻变了脸色,很主动地说:“安亭俺闺女的,有啥事你就尽管问吧。”
因为孟母的嗓门太高,一说话就像是吵闹,为了不影响到别人,我就先找医生要了间空房,然后把她叫进去。
一进门还没等我开口,孟槿的母亲就喋喋不休的说起来:“警察同志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俺闺女怎么好端端的就晕倒了呢?她们学校里是不是出了人命案?是饿死了?是谁杀得?不会跟俺闺女有关系吧?他们是不是想杀俺闺女没杀成只给打晕了啊?”
我简直是哭笑不得,忙打断她的话说:“你先别急,也别瞎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先告诉你事情的经过,也希望你知无不言,把所知道的都如实告诉我。”
孟槿母亲拍着胸脯松了口气,说:“你说吧,放心,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
我就把唐凯突然死亡、后来孟槿在宿舍晕倒的事说了说,不过我尽量把两件事分开来说,我的意思是这是两个独立的事件,只是碰巧发生的时间很相近而已。而且从现在的情况看,孟槿跟唐凯的死并没有关系。
当然我说这话很大原因是出于安慰孟母的目的,至于孟槿跟唐凯的死有没有关系,那只有让事实说话了。说这话的时候我注意着孟槿母亲的反应,以确定她是不是知道她女儿与唐凯的关系。不过从她的反应看,她对唐凯这个人完全陌生,并且也不关心,他只在乎她的女儿的情况。
孟母松了口气说:“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再说了,死的是个老师,是个大人,怎么会跟俺闺女有关系呢。绝对是巧合。好了警察先生,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吧。”
我点点头,一想这个对方也是个快言快语的人,那我也就别拐弯抹角了,说:“我想问的是,孟槿的父亲怎么没来看她啊?”
出乎我意料的是她好像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似的说:“他啊,没见过啥世面,死活不出门,怕出门丢人。”
“他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
“唉,山里人,什么工作不工作的,下苦力呗。”
我渐渐觉得她应该没说实话,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可能并非我想象的那样简单。我接着问:“刚才我听到你们母女说到了孟槿的父亲出山之类的话,这听起来有些奇怪……”
“哈哈。”孟槿的母亲突然大笑起来,“我说你们警察同志耳朵可就是好使,我们那不就是随便一说嘛你都记下了,我在家里就常用这话说俺闺女他爹,其实真没啥,山里人嘛力气大得很,我的意思是,她爹要是出面的话,半大小伙子估计能一口气打趴下仨,哈哈。”
听了她的话我真是无语了,不过我也实在无可反驳,就换了另一个问题问她:“你一直说你们就是山里人,如果整年在山里生活的话,收入应该高不了吧,我看你包里的钱……”
“很多是不是?”孟槿的母亲打断我的话,然后一脸神秘地压低了声音说:“你是警察俺就给你说实话,不过你一定要替俺保密啊。”
唉,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在被警察问询的时候还要求警察为其保密的,不过所谓无知者无罪,就别跟她计较了,我就点点头说:“你放心吧,我谁也不告诉。”
孟槿的母亲神情诡异的笑笑说:“你是不知道啊,俺闺女他爹会给人看相,而且看的还很准,周围十里八乡的摊上事的不顺心的啥的都去找他看,现在你们城里人去的也很多,而且去了都会给他留钱,留多少也没个标准,有的一大摞一大摞的撂下就走。闺女他爹那个人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到的,又不花什么钱,其实俺这个人吧也不怎么爱钱,你说山里人能有多少花钱的地方?不过呢那些钱整天在那里扔着也不是个办法,我就收起来。其实我也不藏,就是用纸包起来放进抽屉里完事。
“你得问我那样的话就不怕钱被人偷去吗?别说,还真不用怕。我给你说个蹊跷的是啊,说出来保准能吓你一跳。就是那些钱啊,还真被贼惦记上了。一天夜里我家里就进来个毛贼,偷了一大包钱,他不是跳墙进来的吗?可是他偷了钱跳墙走的时候,却从墙头上跌下去摔死了,我听到那毛贼的惨叫声出门一看,俺的亲祖奶奶,那人的脑壳子竟然摔碎了,稀里哗啦淌了一地,钱也撒得到处都是。从那以后就有人传言说,俺家里的钱都有灵气,不能偷。别说,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来偷过。嘿嘿,扯多了不是?”
孟槿母亲的话着实让我吃惊不小,我感觉像在听天方夜谭,不过很明显她在实话实说,一来她是个快言快语之人,不会撒谎,再就是她也没必要撒谎啊。她这一说我又对孟槿的父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暗想如果他来的话会不会对案件起到什么作用呢,心里为他没能来感到有些遗憾。不过转念一想,一个在千里之外的常年隐居在山里的算命先生,能与这里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呢?又不禁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好笑。
话题好像有些扯远了,我就又回到孟槿身上,问孟母孟槿以前是否出现过这种短暂失忆的情况。孟母坚决否认。她说孟槿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从未出现过问题,从小到大和感冒的情况都很少。既然如此,我就没必要跟她探讨太多的问题了,就让她先回去好好照顾孟槿。
孟槿虽然醒过来了,但她这种选择性失忆的问题解决不了,也提供不了其他有价值的线索,我就先告别他们离开了医院。
方大正那一组在学院里,我给他打了个电话,暂时没什么新进展,我就返回了警局。
各科室的同事们都在为唐凯死亡的案子忙碌着,我先去了法医科找老罗,看看他那里有什么进展。推开解剖室的门,解剖台上摆放着唐凯的无头尸体,头颅放在一边的盘子里,尸体的腹部已经被剖开了,跟往常不同的是解剖台前面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白发老者,我立刻就猜出来了,这位一定是老罗的师傅。
老罗的师傅姓雷,我忙上前打招呼尊称他一声“雷老”。雷老抬头看了我一眼,尽管无菌口罩遮住了他的大半个脸,但我还是能看到他那个和蔼的眼神,远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严厉。
老罗把我向雷老介绍了一下,雷老听了后停下手术刀点点头说:“原来是穆天啊,这名字可没少听说了,果然是青年才俊啊。”
雷老这两句话搞得我满脸羞红,我不好意思地说:“雷老您真是过讲了,跟你老比我真是……”
“唉,我可不喜欢过于谦虚的年轻人啊,只要你有能力能把工作干好,根本不需要谦虚的,反而是有点个性有点傲气才好呢。”
老罗在一旁笑着说:“老师那时候就是经常这样教训我的,可惜啊我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学艺不精,关键时刻还得请老师出面。”
老罗的助手小杜在一旁说:“哎呀,我说你们这些前辈就都别谦虚了,你们这样谦虚让我情何以堪啊,是吧师爷爷?”
按照辈分,小杜叫雷老“师爷爷”并不过分,可还是惹得我们都笑起来。笑完之后,雷老问我:“是不是来问问进展的?”
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