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陆总手里还有那个布偶模型吗？”
“有的有的。”显然陆浩早就做好了准备，俯身从桌子底下拿出一只布偶，看到它的第一眼我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这只布偶跟我之前两次见到的一模一样。
方大正一眼不眨的望着我，想必他已经看出了问题，不过我顾不了那么多了，继续追问陆浩：“其余那五只布偶在哪里？”
“都在保险柜里，因为是重要的证据，所以我们进行了妥善保存。”
“你确定一直都在吗？”
陆浩愣了一下说：“是呀，刚才我去拿这只的时候还特意清点了一下，都在的。”
“那就请陆总把这六只布偶暂时交给我们，我们要拿回去检验。”
“那太好了。”
方大正自始至终未发一言，在我跟陆浩的谈话结束后，他回头对我们说：“下面咱几个分头找公司员工谈话，你们心里有没有确定的谈话对象，可以给陆经理说一下。”
郝民和周挺都摇头说没有，我想了想说：“请陆经理把公司员工当中已经成家并且有孩子的分出来，我想跟他们谈谈。”
“没问题。”陆浩说着拿着笔快速地在跟前的员工花名册上勾选了一遍，交给我说，然后将另一份花名册递给方大正说：“方队长，有过国外生活学习工作背景的员工的资料都在这里。”
方大正接过花名册，对郝民和周挺说：“剩下的人员就交给你俩了。下面分头行动。”
陆浩按照方大正的要求，准备好了四间空屋子，我们四人一人一间，开始谈话调查。我一开始对这场谈话充满期待，可谈着谈着我心里的希望之火就逐渐熄灭了。我分到的是十一个人都是成家有孩子的，他们的手机里也都有孩子的照片。十一个孩子当中有六个男孩五个女孩，五个女孩或大或小，当中没有一个人跟那个怀抱布偶的小女孩相像，而且除了魏然姐的孩子，其余的孩子均未被家长带到过公司。
唉，看起来那个小女孩所说的在楼下等她妈妈的话是假的，由此我突然想到，那女孩儿会不会也是假的？莫非是我的幻觉？但我立刻否定了我的推测，因为布偶的存在也间接证明了小女孩儿的存在是真实的。那她为什么要骗我？她到底又有什么来头？……
突然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是方大正。
他递给我支烟问道：“有什么收获？”
我接过烟，摇了摇头说：“没有收获。”
“你不是目标很明确吗？怎么会没收获？”
我知道他话有所指，就把提前编好的理由告诉他：“陆总提到布偶，我就想到了孩子，进而想到了孩子的家长，原本我想从这条线上寻找一些突破口，结果事与愿违。”
方大正点点头，吐出一口烟圈。
我问他：“你那里怎么样？”
“也不怎么样。这七个人都有国外经历，但因此而成为间谍似乎也不太可能，不过到有一个年轻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古晨？”我打断他的话问。
“恩。”
“为什么？”
方大正脸上闪过一丝诡秘的笑容说：“因为他对你的女朋友洪小西似乎很有感情。”
我摇了摇头说：“我倒没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妥，一来我相信小西，二来这个古晨一来公司就分到小西办公室，俩人搭对桌，他有问题经常向小西请教，甚至还称小西为老师。所以我觉得队长还是应该把关注点放在他的背景上。”
“教训起我来了？”方大正咧嘴笑了笑说，“放心吧，我可没那么八卦，逗逗你而已，不过我会把这个古晨作为重点关注对象的。”
我点点头。
方大正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情况瞒着我？”
我连忙口气坚定地说：“没有啊，我能有什么可隐瞒的？”
没想到方大正却说：“其实这个也挺正常，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每个人都会有秘密。”
我正想借他这话问问他有没有秘密，他却丢下一个“收队”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从新发公司出来后就到了午饭时间，我们没回警局，而是去了一家位置偏僻的快餐店吃午饭。坐定之后我借口上厕所，出来给古晨打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把那句小西留给我的话告诉方大正。
顾晨说没有，还说小西特别嘱咐了这话只能告诉我一个人，他不能背弃承诺。
挂断电话我的思绪就一直停在古晨身上。他有着长期的国外生活经历，而且他留学的地点就在加拿大，他来新发公司后发生了布偶订单事件，现在又出现了火灾案，这会不会与他有关系？如果有的话，他会在其间扮演什么角色？莫非他就是我们苦苦寻找的间谍？
回到餐馆包房，方大正正在接电话，挂断电话他气急败坏的骂道：“这个陆浩也不知道是干啥吃的，连个数都查不准。”
郝民忙问是怎么回事。
方大正说：“不是说让陆浩把那六个布偶样品送到警局吗，这不打来电话说，布偶少了一个，我问他什么时候少的，他也说不上来，我又问他之前不是说六个都在吗，他却支支吾吾地说今天早上开保险柜的时候他只是扫了一眼，并不确定是不是六个都在。唉，这样的大老粗管理公司，不出事情才怪！”
看到方大正如此气急败坏，大家都不做声了，我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既然陆浩无法确定布偶是什么时候丢的，那之前我见到的小女孩怀里抱着的布偶很可能就是丢失的这一件了？如果是的话，它是怎么丢的？又是怎么到的小女孩手里的？
就在这时我听到方大正说“快吃饭”就停止思索，吃起饭来。
回警局的路上，方大正又接了个电话，只听到他“恩恩”应了几声就挂断电话，然后继续之前的闭目养神。大家看他脸色并不好看，也就没有多问。
回到警局，陆浩正和两个员工抬着一个保险柜等着。一见方大正，他就不停地说着道歉自责的话，方大正未再跟他计较，嘱咐了两句“以后凡事要多留心着点，遇到可疑情况及时联系”就让他先回去了。
方大正把保险柜安排给郝民和周挺两人找个地方妥善存放，然后叫着我进了专案组办公室。进了房内我才发现他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张纸。他把两张纸递给我说：“自己看看吧。”
我接过来一看，是火灾现场尸体的DNA比对报告，报告最后的结论让我瞬间崩溃了——
死者DNA与黄丽文女士（小西母亲）DNA的生物学相似度为99.99%。
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向我袭来，我恨不得把那一纸结论撕得粉碎，可这能挽回小西的生命吗？我颓然地蹲在地上，欲哭无泪。
方大正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需要你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我嚯的站起身，一把抹掉脸上的泪痕说：“队长，下一步我该怎么做，请您吩咐。”
方大正看了我一眼说：“你负责盯紧那个古晨，把他的背景彻底搞清楚，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好。”
“郝民和周挺你挑一个。至于车子，你还是开自己的车吧，这样可以避人耳目，油钱报销。”
我想了想说：“车没问题，不过，我想单独行动。”
方大正点了点头。
从方大正办公室里出来，我便迅速地梳理了一下行动路线：户籍科、人社局、出入境登记管理处、新发公司，最后是古晨本人。
从警局办公大楼一出来，我的电话响了，是小西母亲打来的。
她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我费了好大的劲终于劝住了。小西母亲告诉我，她暂时不准备回加拿大了，一来要处理一下小西的后事，二来把总公司在大陆分公司的业务做起来，以后就尽量呆在国内，陪着地下长眠的小西。
劝慰小西母亲的时候我情绪上能平稳，可以挂断电话我立刻泪如雨下，车都开不成了，只好将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好好发泄了一番。
下午的调查进行的还算顺利，调查一路下来，我基本查清了古晨的身世背景。
他出身于商人之家，高中毕业后便被家人送到加拿大读书，在加拿大达尔豪斯大学完成经济学硕士后回国就业，应聘到新发公司。他到新发公司的目的应该是为了锻炼和学习经验，最终归宿应该是进入他的家族公司担纲重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