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警校学习的时候有人体解剖这门学科,就自动请缨。算命先生嘱咐我千万别拼错了。我对人体结构了熟于心,所以完成这项工作不在话下。不到半个小时我就拼好了。
算命先生围着拼好的人骨转了一圈,不停地点头。然后他又让老曹在杀只鸡,弄点新鲜鸡血。老曹走后算命先生燃起七柱香,在人骨外围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分别插上一柱,做好七星阵。念过一番咒语后,他把一张符咒排在人骨的头骨眉心的位置。
这时候老曹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鸡血回来了,算命先生接过鸡血,含在口里,默念了一番咒语后喷在人骨上面,与此同时,人骨头上的符咒冒起一股青烟,化成了灰烬。又等着七柱香全部燃尽,算命先生才收起架势,松了口气。
老曹在一旁不停地拍手说:“好神奇啊。”
算命先生没搭理他,而是对我和方大正说:“我的事做完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研究吧。”
我和方大正毕竟没少跟尸骨打交道,就研究起人骨来。从人骨的体长看,它的主人应该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人骨的脚骨有断裂和扭曲,完全符合旧时代裹足女子的脚骨特征,综合起来可以推测,死者就是当年冤死的老将军的那个姨太太。
一会儿老曹也凑过来说:“这应该就是当年那个死于非命的姨太太吧。”
算命先生点点头说,老宅里一直流传的所谓的“诅咒”其实就是这位姨太太非正常死亡后形成的怨念。而如今这堆人骨怨念不是太重的原因有两个,一个就是因为时间久远有所散失;第二个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是,后来老将军的两个子女在怨念的作用下接连坠井溺亡,以及老宅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死于非命,这都让怨念逐渐得到了释放,危害程度越来越浅。
老曹有些兴奋,说:“这样说来,这宅子里的诅咒解除了?”
算命先生摇摇头说:“还没有。不过就差一步了……”
“还差啥?”老曹迫不及待地问。
“要让这姨太太入土为安。”
老曹点点头问:“得举行一场葬礼吗?”
算命先生摇摇头说:“那倒不必,只要在你们曹家祖坟里给她找个地方,埋掉就好,最好在老将军的墓碑旁边。现在我们就可以去办。对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姨太太不让入祖坟的规定?”
老曹想了想说:“这倒没有。”
算命先生点点头说:“那就好。对了,叫上你的女儿吧,到时候你们爷俩得正儿八经地给姨太太磕个头。”
“这没问题。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算命先生想了想说:“带上两把铁锹,咱们自己挖坑,就不要惊动别人了,人多嘴杂免得瞎传。”
老曹点点头。我们约好了去大门口汇合,老曹先行离开了。我跟方大正把人骨收拾好装进布袋里,把井盖盖好,跟算命先生一起离开了后院。
我们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老曹扛着铁锹和女儿曹小敏出来了。曹小敏脸上的病态已经完全没有了,还多了几分活泼劲儿,让我感觉很是欣慰。而且走到我身边时她看了我一眼,似乎有话要说但又说不出口的感觉,这引起了我的注意。可待我再看她时,她又躲过我的眼神低下头走到一边去了,搞得我一头雾水。
曹家祖坟在将军府北面,背靠青龙山的龙首位置,前面有一条小河流过,风水极佳,一般只有这样的大户人家才能得此好地方,看来曹家一直就是镇上的名门望族。而那位老将军墓碑的位置处于整个坟的正中心的位置,墓碑设计和规模都是首屈一指的,可见他在整个家族里的位置也是举足轻重的。
老将军墓的右首位置有一座规模小点的墓碑,是他的原配妻子的,左首位置到有小片空地,想来这里应该按放他的姨太太的墓碑的,只因姨太太死于非命,没找到尸身,所以才留此空地。
算命先生绕墓碑走了两圈说,如果姨太太的尸骨安放在此恐怕不妥,一来杀害姨太太的十有八九是这位原配夫人,二来原配夫人与姨太太生前就水火不容,安放在左右的位置恐怕又会引起怨念,造成不安定因素。
在一番确定之后,算命先生最终将姨太太墓穴的安在了老将军墓碑后面偏左的位置。他说这个位置既可以远离开正房太太的墓碑,又能够让姨太太处于阴面,给正房太太一种屈尊的感觉,想必两者今后必能相安无事了。
老曹不停地夸奖算命先生想的周全,果然是个明白人。然后我们一起开挖墓穴,半个小时的功夫,一个半米将方的墓穴就挖好了。算命先生让老曹爷儿俩作为曹家后人代表亲手把姨太太的尸骨整齐地摆放在墓穴里,让她入土为安。之后做了下圆祭,让爷俩各自磕了九个头后便离开了。
回来的路上,老曹问算命先生:“姨太太入土为安了,老宅子里以后就能平安无事了吗?”
算命先生说:“我可以很肯定地说,老宅里的诅咒已经解除了,但你老婆遇害的情况来看,你老婆得死除了诅咒之外还是不是有别的原因呢,这得两位警察说了算了。”
老曹脸色大变说:“你是说还另有原因,不会吧?”
算命先生则默不作声了。
我看了一眼曹小敏,她的脸色很难看。
方大正拍拍老曹的肩膀说:“别着急,我们只要耐心寻找,一定会找到凶手的蛛丝马迹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们已经回到了将军府门口。方大正让老曹领着算命先生去睡觉,临了又嘱咐了他几句严守秘密的话。
此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方大正也打起了哈欠问我:“困了吧?要不我们找个地方眯一会儿?”
我抬头看了看满天的星星说:“我不困,你去吧。”
“你去哪里?”
“我想去小镇上转转。”
方大正立刻说:“那我也去。”
我皱了下眉头问他:“你不是困了吗?”
方大正立刻换成很有精神的样子说:“现在不困了。我正好有问题想问你呢。”
“那好吧,我们边走边说。”
出了将军府里面一片光亮之外,小镇的其他屋舍都被黑夜和静谧笼罩着。将军府门前的大路就是镇上的主街道,我们一起走了上去。
走了一小段路后,方大正问我:“对了,那个在老曹房内碰到的中年妇女,你觉得是不是有些可疑?”
我点点头说:“我也注意到她了。怎么说呢,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与老曹单独见面,同处一室,就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超出平常的街坊邻里的关系,但是她跟是否跟老曹老婆的死有关系,这样的结论也不好下。当时我看了下她的手臂,很肥硕,肌肉不发达,就是一个寻常的家庭妇女的手臂,那样的手臂实施杀人的可能性不大,当然也不能排除她借助某种手段间接杀人的可能,也就暂时先存怀疑吧,先不要打草惊蛇。”
“恩,你观察的可够细致的啊。唉,别看我干了这么多年刑侦,感觉比你差远了,以后我得好好向你学习啊。”方大正不无感触地说。
我忙说:“队长您真是太谦虚了,我就是经验不足才敢放开想啊,正所谓不知者无畏嘛。”
说完我们一起笑了。说话间,我们差不多走到了镇子的中央。街道两旁是一水的商铺,经营啥生意的都有,足见白天街上是很热闹繁华的。此时商铺大都门窗紧闭,漆黑一团,只有一家商铺的窗户里透出一丝灯光,这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我们凑近商铺门口挂着的的招牌看了看,招牌上写着“吴桥杂技团”。河北吴桥是著名的杂技之乡,吴桥杂技团经常来我们这一带演出,不过它们一般是走街串巷巡回演出的形式,很少有这种开设商铺安营扎寨的,这不仅引起了我们的好奇。我俩蹲在窗户跟前往里面看了看,里面竟然好不热闹,有的在化妆,有的在哼小曲,有的摆开架势练把式。也是,杂技演员是个辛苦活,不这样起早贪黑辛苦卖命也练不出成绩来。看来白天有杂技演出,我便低声道:“今天有杂技演出看喽。”
方大正咕哝道:“哪有心情看演出啊。”
我不禁笑道:“哎呀队长,我说你的心理承受能力怎么越来越差了啊?难不成只要破不了案我们就不吃不喝啥都不做了?”
“反正我是这样想的。”方大正皱着眉头说。
“那好吧。您就会去破案吧,我得在这里看演出。”
“你不会是开玩笑吧?”方大正瞪着眼睛看着我。
“我是认真的啊,反正回去将军府里也是乱哄哄的,没啥可做的。”
其实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是,这个杂技团给我的感觉多多少少有些奇怪,我不敢说它跟案子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