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业公司经理和唐凯……”
我一个激灵:“你是说,如果杀害这两个人的凶手都是那女鬼的话,这两个人之间应该有某种关联?”
“没错。”
说实话这一点我还真是没想到,看来关键时刻还是方大正经验足啊。于是我俩就定下来,接下来的首要任务是走访调查一下张全的社会背景,看看他跟唐凯之间会不会有某种交集。
我俩又捋了捋,暂时也没有其他线索可查。我们都很清楚,有的时候,铺开的思路越多可能最终的结果越乱,还不如不要轻举妄动好。
从会议室里出来,我们先听到了从法医科方向传来的哭声,应该是新娘李金红的家人来认尸了。
我对方大正说想过去看看。方大正点点头,也跟着我一起过去了。
来的不仅是李金红的父母,还有她的未婚夫徐金亮,看样子三人是一起来的,而且跟之前不同的是,徐金亮竟然一只手一个搀扶着二位老人,三人之间的气氛明显和谐很多,看起来三人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是啊,死者长已矣,死的既然死了,活着的就没必要再针锋相对甚至反目成仇了,他们能明白这一点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吧。
三人都对着敛尸袋哭了好半天,是啊,一尸两命,谁能受得了?而且听他们那说法,他们还不知道李金红自杀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唉,这原本是个美满和睦的一家,如今趋势如此一番凄惨的景象。我也不禁好一阵心酸。
待到三人的情绪逐渐平复之后,我上前安慰了一番,他们都跟我熟,我的话很管用。最后我对李金红的父亲说,一定要给死者重新选个下葬的日子,重新选个位置优越的墓穴,也不要像以前那样偷偷摸摸了,一定要让死者风光入葬。下葬的日子定下来之后告诉我一声,我要过去看看,算是送死者一下。
李父含着泪答应了。
离开法医科之后,我跟方大正直奔张全的公司。张全一死,公司基本处于停摆状态,上班的员工不多,我们对在场的员工都进行了问询调查,得到了张全社会交际广泛的结论,但他们毕竟都属于张全的下属,对于张全具体的交往对象除了工作往来上的人之外也都知之甚少,尤其是当我们提到北方学院的教授唐凯的时候,他们全都摇头说不知。收获不大,我们就打听张全家的位置,他们都摇头说不知。就连他的贴身秘书都不知道。张全是个富二代,家里的房产肯定不止一处,而且这样的富人家保密工作都做得很好,外人很难知道他们家具体住在哪里。没办法,我们只好奔张全父亲的公司阳光集团的总部而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他的父亲。
幸运的是,我们在阳光集团总部办公室里,见到了张全的父亲,也就是本市的首富张本全。秘书告诉我们,张本全早就做好了迎接我们的打算,座椅特意嘱咐他,只要是我们来,再忙也要通知他。所以我们是怀着感激之情进入张本全的办公室的。
张本全的办公室位于阳光大厦的七楼,专用电梯直达办公室,电梯门一开,张本全正坐在电梯口对面的真皮沙发里。办公室的豪华以及张本全作为一位成功人士的派头不言自明,自不必赘述了。不过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跟眼前这位父亲想必,他的儿子张全似乎就显得寒酸多了,而且这种寒酸还是各方面的,总而言之一句话,两人不像是父子的感觉,十分不像。
还有一点反常的是,眼前这个张总款坐在沙发里,捏着烟卷喷云吐雾,虽然戴着墨镜看不出表情,但应该能感觉出来,他并没有那种中年丧子而造成的巨大的悲伤,而且是表情悠然放松,我怀疑他那只墨镜也是因为我们来而特意戴上的。他接待我们似乎就在接待两位普通的客户,而不是调查他儿子死因的警察。
而且他的话似乎也很有问题。他开门见山地说:“你们放心吧,对于我儿子的死,我们不会怪罪于你们的。”
我和方大正都愣了一下。不过细想也对,张全的死能不能避免不敢说,但确实是因为带领我去案发现场而造成的。我还没开口,方大正就顺着他的话说了几句抱歉的话。
张本全摇了摇头说:“要说儿子死了不伤心这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不过呢,我对这个儿子早就失望透顶了,他就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这些年来,我在他身上没少费精力财力,可他拿什么回报我的?什么都没有。我送他出国学习,结果他门门功课挂科,被学校开除回来了。我送他去朋友的公司锻炼,结果他给捅了大篓子,我花了好大一笔钱才给堵上。我出钱给他开公司,可他赔的赔,垮的垮,就这价物业公司算是坚持的时间最长了,结果还弄了那么个烂尾小区,到现在亏着几千万,唉。”
方大正皱了一下眉头说:“那总不能因为这个原因您盼望着自己的儿子出事吧?”
张本全愣了一下,脸立刻耷拉下来,不高兴地说:“警察同志你这是怎么说话呢?这直接上有老子盼着儿子早死的吗?我就是发发牢骚罢了。”
见气氛突然变得不和谐起来,我忙打圆场说:“张老板您误会方队的意思了,您儿子死了一定伤心,张队也急于想为您儿子的死查明凶手,这不都着急吗,赶一块了,您就多担待一下吧。”
听我这话,张本全态度缓和下来,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们有些意外。
“唉,你们警察的心思我明白,除了人命案子压力都很大,来自上面领导的,社会舆论的,死者家属的等等,作为死者家属,我十分理解。不过我儿子这个案子之前我仔细考虑过了,在我看来,他应该是死于意外,不算是谋杀,所以你们不必有这么大的压力。现在呢,我儿子已经入土为安了,你们可以把精力全部放在调查其他案件上,我儿子这案子就算是翻过去了。”
我和方大正都吃惊地望着张本全。方大正问我:“张总你的意思是,不让我们查了?”
张本全点点头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
“一来啊,让我儿子入土为安,二来呢,我也老了,工作忙得很,想这事赶快请静下来,经不起折腾了。”
虽然张本全这话不大中听,但也合乎情理。听他这么一说,我们也不好强求,就只好把想要进行的调查简化了一些,重点问了一下张全的社会交往情况,尤其是他是否跟唐凯熟识。
张本全说,以前的时候他对张全管教很严,对他跟什么人交往差不多能摸清楚,可近几年张全年龄大了,再加上公司生意越来越忙,对他过问就少了。不过他也差不多肯定地说,张全跟唐凯应该不认识,因为张全喜欢交往的说得好听一些都是生意上的朋友,不好听一点就是狗肉朋友,像这种大学教授之类的文化人不在他的交友范畴之内。
我们想找张全的母亲谈谈,原来他母亲因为身体不好,近几年一直在国外生活,到现在还不知道儿子出事,张本全正在位如何向她说清楚此事发愁。看来别说张全母亲不在跟前了,就是在的话也未必能向我们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我们的调查只好到此为止。
不过就在我们谈话的时候,我留意了一下室内的摆设,其中一件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就是在张本全老板桌一侧的墙角里,摆着一个神龛,供奉着钟馗的坐像。因为按常理讲,像张本全这样日进斗金的大老板,供奉的应该是财神爷,或者是观世音保平安,但他为何要专门供奉钟馗?众所周知,钟馗是道教中的“伏魔神君”,是降妖驱魔的大神。他供奉此神莫非是这办公室或者这座楼里有鬼物不成?
我自然不肯放过这条线索。于是在完成谈话即将离开的时候,我走到了神像跟前。
张本全跟在我身后问道:“难道穆警官对这个也感兴趣?”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他:“张老板供奉的是驱魔神君钟馗,莫非这楼里有什么脏东西存在?”
张本全立刻对我赞叹起来:“哎呀,没想到穆警官年纪轻轻竟然对此如此神通,看来也非肉眼凡胎之人啊。哎呀,不瞒您说,这楼里近段时间的确不太平,风传闹鬼,有的员工都碰到过,搞得人心惶惶,没办法,我就请了个堪舆高人给看了看,不成想他也说这楼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存在,在他的指点下请来了神君在此坐镇降妖伏魔,以保太平。”
方大正听了后问道:“张总的意思是,有人在这楼里见到过鬼物?”
“可不是嘛,而且不只是一个人见过,搞得人心惶惶,现在晚上都没人敢留下加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