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这是庄里送来的桃子,说是给您与哥儿尝尝先,这刚才还在树上蹦跳着呢,多新鲜啊,就算是夫人也没二小姐这口福先尝上这一口呢。您看看这桃子多大个啊,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庄里的管事之妻陈大娘擒着一蓝子还挂着露珠的桃子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桃之枖放下手中的绣活,看了眼鲜艳欲滴的桃子,笑道:“今年的收成倒是不错,这桃子居然有碗口这么大呢。”
“可不是怎么的。”陈大娘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刚才佃户们称了称,比往年的收成多了三成呢,这下得多多少银子的收入啊。说来都是二小姐带来的福气呢。”
桃之枖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唇,她都在这里呆了六年了,要说有福气六年前就该有了,哪能到今天才有呢?
这陈大娘是在哄她高兴呢。
要说这陈大娘之前可不是这么对她的,陈大娘是桃之枖嫡母连氏身边奶娘沈嬷嬷的娘家侄女,所以才能嫁给了庄子的管事,成为管事嬷嬷,过着无拘无束富足的日子。
桃之枖初来时,陈大娘对她们是百般刁难,千般作贱,让她们受尽了冷眼。
因为桃之枖的亲娘丰氏其实是桃居正的正妻,因为娘家谋逆受了牵连才被贬妻为妾的,所以连氏嫁入桃家后,对丰氏尤为厌恶,把丰氏看成了眼中之钉!
丰氏虽然为妾,但她本就出身名门气质超然,长得又是千般娇艳百般妖娆,加上诗文书画堪称一绝,乃是当时不二才女。
无论颜色还是才华,还有气度都是连氏所不能比拟的。
桃居正好色,虽然把丰氏贬为妾了,但却依然贪图丰氏的容颜,时不时的要去丰氏那里骚扰丰氏,要不是丰氏对他不假以辞色,桃居正定然会从此留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了。
你说连氏能不恨丰氏入骨么?
所以即使是丰氏与桃之枖远居避到了庄子里,连氏也没有停止对丰氏的迫害。
不过就在桃远之一岁时,陈大娘唯一的儿子冯富贵贪玩掉入水中差点淹死,是桃之枖给冯小子做了人工呼吸救活了冯小子的命。
要知道那时桃之枖虽然小但毕竟是千金小姐,这般作为要是传了出去却是要坏了声名的,而桃之枖为了救一条人命,竟然纡尊降贵到这种地步,让陈大娘如何不感动呢?
所以当时陈大娘就对着桃之枖跪下了。从此陈大娘对桃之枖感恩戴德,不惜得罪丰氏给桃之枖打掩护,桃之枖母女三人才过上了正常的生活。
“二小姐,这颗桃最红,留给之哥儿吃吧。”陈大娘在众多的桃中挑出了一个最大的桃子。
桃之枖看了一眼,失笑道:“这个桃可有一斤重了,之哥儿哪吃得下呢?”
“呵呵,瞧我这脑子,真是傻了不成,别说之哥儿,就算是我家那个小子也吃不下这么大的,不过大的才甜,二小姐可以切小了给之哥儿吃。”
“那倒是。”桃之枖接过了桃放在一边后,拉着家常道:“陈大娘,富贵也有七岁了,该启蒙了。”
陈大娘轻叹一声道“唉,一个奴才认字有什么用啊?还不是当奴才的料?”
“陈大娘可不能这么说,你与冯管事虽然说卖身给了候府,可是这日子过得就算是一般的小县官也不如,怎么能不为小辈着想呢?”
“不瞒二小姐,我倒是有这想法,可是我们一家虽然看着富贵,却是脱不了奴籍的,就算混小子学文识字又有什么用呢?左右不过还是侍候人的命,还能考上功名不成?”
“那也说不定!你与沈嬷嬷是亲戚,沈嬷嬷又没有后代,这说近了富贵其实也算是沈嬷嬷的子嗣,要是让沈嬷嬷帮你消了奴籍,那考取功名也不是什么难事。”
陈大娘眼睛一亮,激动道:“真的么?”
“当然。”桃之枖坚定道:“不过眼下找个启蒙的才是正经,否则就算是脱了奴籍也考不上功名啊!”
“这好办,邻村的汪秀才也是考过功名的,我们可以请他来教我家小子,不过一个奴才请汪秀才,恐怕会让汪秀才赶了出来。”
“这不难。”桃之枖轻笑道“就说给之哥启蒙便是,让富贵给之哥儿当个书童,这样不就一起学了么?”
“二小姐真是聪明!”陈大娘喜出望外:“我这就去请汪秀才。”
“等等。”桃之枖叫住了陈大娘笑道 :“瞧大娘说风就是雨的,亦不在这一时,请人给之哥开蒙之事可不能声张,否则……”
说到这时,眉头一皱,泛起点点轻愁。
陈大娘的心咯噔一下,她倒忘了,连氏怎么可能让之哥儿开蒙呢?这些年连氏暗中没少给之哥下黑手,每次都是之哥儿命大逃了过去。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传出之哥儿其实是命硬的,二岁克母十八岁克已,也就是说之哥是活不过十八岁的。
众人本来不怎么相信,可是想到丰氏确实是之哥二岁就无缘无故就死了,之后之哥儿所碰到的事也一一应验了,众人才信了这般说法。
这般才打消了连氏不断的迫害,反正害了这么多次没成功,而之哥儿活不过十八,连氏又何必再枉作小人呢?
可是不迫害归不迫害了,但让之哥读书是绝不可能的!
连氏心机重,也怕着了人的道,她不管传言是真是假,把之哥儿养废了再说!一个废了的庶子对她的嫡子是绝对没有任何威胁的。
想了想,陈大娘眼珠一转道:“二小姐,今年收成不错,帐房算帐也算得颇累,而吴帐房的年事已高,我真怕他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