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刘基
南田山,地处江浙行省处州路青田县南,离着县城还有百多里路。这里从唐宋以来就被称为道教的福地,风景如画,山水相宜,确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武阳村,就在这个洞天福地之中,这里的人大都与世无争,山中的岁月不因外界纷杂所扰,就算是蒙人当道,依旧是平静祥和的随岁月而逝。
这日,村子里少见的来了一个外人,此人年岁不大,穿着一身白袍,手中拿着一柄折扇,在村子里悠闲的游逛着。
来人正是萧恒。
萧恒找到一个村夫,打听着一个人。
“敢问尊驾,可知这村中刘基所居何处?”
那村夫看了萧恒一眼,道:“你找那刘神童啊,你顺着这条路走,快走尽处可以看到一个有四间茅屋的院子,那处便是。”
萧恒谢过村夫,顺着小路走了过去。
走了不大一会,果然看到一个小院,几间茅屋错落有致,院子里收拾的也很干净。
“敢问刘基之府可是此处?”萧恒朗声问道。
“吱呀”一声,那茅屋的门推开了,一个年纪和萧恒差不多的青年走了出来。只见他个子中等,面貌清秀,身穿一身青色布袍,显得书生气十足,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一双眼睛,盈至有光,一见难忘。
“尊驾是?”青年迟疑的问道。
“呵呵,久闻刘基刘伯温学识出众,聪颖过人,在下心生仰慕,特来拜访,可是阁下当面?”萧恒拱手道。
“不敢不敢,不才正是刘基,当不起阁下缪赞。”刘基慌忙回礼道,“还请入内小坐。”
两人入到家中,刘基奉上山中野茶,又客气寒暄了一番,这才相谈起来。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刘基问道。
“在下姓萧,名恒,有个别号称为天玄。”
“啊,不知天玄先生有何赐教?”
如今的文化人,只要是成年了长辈都会给个字,萧恒为了掩饰出身,自己编了个名号。可惜在黄山没人叫这个,不是喊他“老师”就是“萧哥儿”什么的,要不就是“公子”“庄主”,这还是他第一次听有人这么喊他。
“我本随我恩师山中修道,恩师离开时嘱我入世修行,入世一年多了,见世道不净,心中烦闷,所以四处寻访高人相交,闻得阁下大名,所以特来讨教一二。”萧恒又把那套忽悠人的说辞搬了出来。
“呵呵,讨教不敢当,互相交流。”
于是两人便谈天说地起来。萧恒的见识不用说了,多了刘基近700年,无论是说到什么都可以讨论一二,就算是不知道的,也立马岔了开去。刘基也是经常出门的人,学的东西也非常之杂,所以两人也是越说越起劲,越谈越热乎。
两人聊得兴起,刘基更是要留下萧恒抵足夜谈。
入夜,两人躺在刘基的屋里,还在继续聊着天。聊着聊着聊到了当今天下。
“胡人当道,华夏陆沉,怜我子民,苦难良多,不知何日才可复我汉家河山啊。”萧恒故意发着感慨。
“唉,总会有希望的吧。”刘基不知如何劝慰才好,只能安慰着。
“我闻你元统元年考中了进士,可是想入朝为官?”萧恒朝着官府的话题上引。
“呃,有此想法。”
“我观你的性子,恐怕也做不了多久的官。”
“为何呢?”
“我有一友,是青阳县人,五年前中的进士,当时就授了官职。可是元庭上下腐.败不堪,蒙人又欺压汉人无恶不做,我那友人上书丞相却屡遭排挤,一怒之下弃官回乡了,我看你的性子和他类似,也是见不得人间丑恶的,所以我说你官做不长啊。”
刘基默不做声。萧恒继续说到:“你前年中举,如今却还未授官,估计到了明年,就算朝廷想起你来,也就会给个八品县丞让你当当,但如今官府黑暗,蒙人猖狂,你就是去做也做不畅快,与你本性不合啊。”
刘基忽然单刀直入的问道:“天玄你可是意欲反元?”
萧恒楞了一下,便大笑起来:“伯温果然聪慧,一眼看出我的来路。”
刘基叹道:“我猜得到你的来意,也看得出你胸有成竹,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这么自信却是有何持仗。”
萧恒坐起身来,见刘基也跟着坐了起来道:“我前面对你说的我是修道之人,你以为是掩饰身份的?”说完,他抬手对着榻边窗外的地面遥遥击出一掌,那地面只见“噗”的一声尘土飞扬,在月光下定睛一看,现出了一个不浅的小坑。
刘基惊得双目圆睁,看着萧恒半天说不出话来。
萧恒又下了榻来,走到屋中的小桌边,扶着桌面暗自将桌子收入到了储物戒中,刘基越发是膛目结舌,萧恒回头望了他一眼,见刘基正在发呆,又回头将小桌放了出来。
萧恒回来坐到榻上,开始了胡说八道的忽悠:“我师本是唐初之人,学得大道后一直在山中修行,可是因为资质有限,二十多年前便心中明晓,自己无法走那最后一步。这才出山寻了我这个无亲孤儿收做关门弟子,好传承道统。临了之前,我师嘱咐我到一定修为时入世修行,我尊师命入世,观得天下大乱,胡人当道,百姓流离,苦不堪言。修道最重心境,见得如此天下,我还怎么可能心安理得视若无事的修我的道?心境不清,大道无望,所以我便立誓推翻蒙元,恢复华夏,待得天下太平,我再重回山中,继续修行我的大道。”
听了这些,刘基依旧是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萧恒继续忽悠:“我知你学过奇门遁甲,会推算天下大势,我不知你是否能够推算我命,你要不试试?”
刘基听着这话,顺从的开始掐指推算,弄了半天,他抬起头奇异的望着萧恒。”如何?“萧恒问道。刘基摇了摇头。
“我不知你是推算不出还是心有所得,我姑且算你推算不出吧。我也不知你是否算过蒙元大势,要不你再算算?”
刘基继续听话的掐算。过了半响忽的抬起头来。“如何?”萧恒问。
“和我以前算的不一样了!”刘基惊讶的说道。
“呵呵,我倒是连推算都不用,就知你命数。你本还有数年为官之命,只是日后依旧是个反元的路子,到了晚年,也算功成名就,可今日就是你命中转折之日,定命之数就看你今日如何选择了。”萧恒还是忽悠,反正不忽悠到手,萧恒是绝不罢手的。
“我要想想。。我要想想。”刘基喃喃的轻声说道。
萧恒也由得他去,干脆在榻上盘膝而坐练起气来。
等到天都蒙蒙亮了,萧恒这才睁开眼睛,看向了刘基。刘基还是坐在榻上发呆,直到萧恒动了动身子这才惊醒过来。
见萧恒收功,刘基对着萧恒说道:“我想明白了,这蒙元总归是会亡的,早亡晚亡总有那天。也许跟着你会是另一番天地也说不定。”
萧恒大喜,终于拐来了一个牛人,道:“我心甚喜,如你愿意,我愿代我师收你为徒,日后也好做个师兄弟。”
刘基闻言也是大喜,连忙道:“如能得传大道,自是我之大幸,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那你跪下。”萧恒道。刘基听命连忙跪倒。萧恒抚着刘基头顶,道:“今日我代先师收你为徒,自此你便是我道门中人了,从此你我可师兄弟相称,望你紧守本心,勤修大道。”
刘基道:“敬尊师命。”萧恒放下手,将他拉了起来。
“师兄,本门大名我还未知是何呢?”刘基问。
萧恒脑中一转,道:“本门号天宗,修行的乃是无上大道,只要资质不差,勤加修行,寿数800总是可以修得的。只是以往不与尘世交往,所以世人不知。“他倒是现编编得挺顺溜。
”我先传你练气之术吧,你现下精神可好?是等你休息过后再说还是如何?“萧恒问。
”一夜未眠,虽说精神还好,但身子还是有些疲倦,还是等我休息一下再传我大道吧。“刘基说道。
”那好吧,我出去逛逛这本教福地,你先好好休息吧。“说完,就在刘基的恭送下出门游玩去了。
到了下午,他才回到刘家,拉上睡足了的刘基,坐到榻上传起功来。
还是那个套路,由于刘基早就学过奇门遁甲,对身体穴位早有认识,所以萧恒给他说了下练气期的行功路线后,运功帮他行起周天来。一直到刘基气感稳固,行功熟练以后,才收手停了下来。
待到刘基也收功以后,萧恒吩咐道:”你就按我带你行功的路线练气,每日都需行功不怠,到了一定时候,可以突破我再传你后面的功法。“
”多谢师兄。那师兄眼下准备何往?“刘基问。
”我出来特意找你,需要办的事情还很多,在黄山我立了庄子,你是跟我一起走还是如何?“
”家父未归,我想等他回来交待一下再去寻师兄如何?“
”如此也好,那我就先行一步,你办完事情就来黄山光明顶下找我。“萧恒嘱咐道。
”那我恭送师兄。“刘基对着萧恒行了个礼,道。
萧恒点了点头,转身直接气运双腿飞奔起来。只见他在山间那还算陡峭的山壁间纵跳无碍,要不了一会就在刘基的眼中奔行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