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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狂生

因为谢瑞麟说要请人喝酒,所以马车上不但多了两位客人,还堆着一大堆酒。

狂生其实是个豪爽的人,不过他豪爽的一面通常不认识他的人是不会看到的。

他喝酒喝得很快,但是酒量却不是很好的那种,嚎啕大喝一阵之后便沉沉的醉倒在一边,可见他对谢瑞麟的信赖。

瞧着他,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谢瑞麟觉得狂生是我目前为止遇见过最实在,而且最有趣的人。

跟着他的小孩叫小不点,生世不详,是个孤儿。他确实长得很小,小不点只有十二岁,比同龄人长得要更瘦小一些,但是却很可爱,见过他的人都会觉得他很可爱。

小不点这么小肯定不能喝酒,实际上他也不会喝酒。

所以他只好一手拿着一只鸡腿,一手啃着一只鲜美多汁的梨子。他看起来挺会照顾自己的,这时候小不点正瞪着双大大的眼睛在看着谢瑞麟,因为谢瑞麟此刻也在看着他。

为了表现得成熟老练,谢瑞麟不自然的拍了拍他的头,笑道:“好吃吗?等到了镇上就有了更美味的东西吃了。”

小不点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点点头不住的道:“好吃,好吃,可是我没有钱,我也还这么小,我没有钱给你的哦?”

谢瑞麟理所当然的说道:“没关系,你在我这里要多少吃多少,我一分钱也不会跟你要的。”

小不点突然带着锐利的眼神瞧着他,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谢瑞麟笑了,这就是关心吗?道:“难道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你吗?”

小不点道:“从来也没有,连半个人也没有,我这么小,只会吃白食,别人躲着我还来不及。”

谢瑞麟本来就很喜欢这个小不点,想到他的身世,就更觉得同情,小不点又啃了一口鸡腿,眯着眼道:“可是我一点都不在乎,就算别人都看不起我,至少我自己看得起自己!”

谢瑞麟看着他,心里突然酸酸的,这个小不点至少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老天的安排,老天爷对每个人都绝对公平,他既然剥夺了你一些享受生活的权利,就必定会拟补你思想上的空缺。

看着小不点脸上的笑容,充满了坚强,自信的笑容,谢瑞麟不由得有些痴了。

谢瑞麟想再进一步了解小不点,所以又问道:“小不点,你本来姓什么?要知道世界上并没有姓小啊!”

小不点脸上的笑容忽然凝结,目光中流露出一种在他这种年纪不应该有的悲伤愤怒之色,他这才发觉这个孩子身上必定经历了不少悲痛与不幸。

谢瑞麟有点不忍再问下去,柔声道:“我就叫你小不点好了,这样更显得亲切些。”

谁知小不点忽然又接道:“等我找到那个男人,我就会说出我的名字,但是现在......”

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是亲人?仇人?无论是什么人,都有一点不可否认,就是这个人影响了这个小孩一生。

我说道:“现在我知道你叫小不点,就已经足够了!”

小不点睁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视着我,忽然问道:“多金公子,一剑穿心,谢瑞麟,你很有名,我有听说过你的名字。”

谢瑞麟在江湖确实有点名气,这都是他吹毛求疵,追求完美的结果,即使是从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口中说出来,他也不会觉得意外。

谢瑞麟笑道:“有名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无缘无故多了很多敌人,有些甚至本来是八辈子也不会打着照面的!”

谢瑞麟望着窗外出神,仿佛一下子又把他拉回那个曾经熟悉的地方。

其实谢瑞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出名,只不过出手比别人快一点点,反应比别人快一点点,准确度比别人高一点点而已。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这些一点点拼凑起来的时候,就变成一股不可抵挡的威力。

谢瑞麟知道自己的剑法还有很多需要提高的地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是一条不变的真理。

他只不过是在剑法上追求完美的一个人,所以他从不轻易出手,但是要求自己一出手就必定命中目标,就是这一种近乎苛刻的完美追求。

他爷爷说过,只要能达到精妙若斯,越是平平无奇的剑招,对方就越难抵御,比如挺剑直刺,只要劲力强猛,威力远比变化奇妙的剑招更大。

所以他日复一日的练习同一招招式,希望能做到相由心生,意到形到。

不知不觉谢瑞麟打了个盹,当他醒来的时候,狂生还有小不点已经走了,什么时候走的他不知道,但他却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该走的终究是留不住的。

硕大的空间又留下谢瑞麟独自一人,寂寞,萧索,还好很多时候他总是一个人,早已经习惯。

翌日,他们终于到达了洛阳,按照预先的路线,第一件事就是去衙门的悬赏部领取赏金,然后就跟老叶回南方,这笔赏金不仅是他们的路费,其中大部分还将作为老叶救命的银子,因为他的老母亲得了一种怪病,前后已经花了不少钱了,这次他们入关就是为了来赚一些医疗费。

领取衙门发布的通缉任务是目前来钱最快也是最危险的任务之一,是正义、刺激与冒险的代名词,更多的人其实是为了那雪花花的银子,这样一群人,在当时被称为“清道夫”。

但是这些银子毕竟也是来之不易的,清道夫的生活充满了波澜与危险,上一刻还在与同伴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盘算着得到赏钱之后如何挥霍,下一刻说不定就被莫名其妙的杀死。

清水衙门悬赏部,汇聚了成千上万的武夫剑客,跟以往威严,肃静的印象不符,这里犹如菜市场一般喧哗,吵闹,虽然这么多人聚齐在一起,但却是各自为战,看起来就像是是一支非常松散的组织,缺少一个统领他们的将领。

看着衙门来来往往不断进出的人流,就连习惯与市井之流打交道的谢瑞麟都不免有一丝厌恶。

门里门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一踏入大门,喧闹的声响就迫不及待的涌入耳膜,若是没有一定的内力修为,只怕在里面呆不了一盏茶时间,幸好,他们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用呆。

当老叶说出要领取采花贼的悬赏金时,立刻就有人领着他们进入了一件安静的屋子。

这肯定是有原因的,听带路的衙役说道,采花贼不仅武艺高强,心思缜密,轻功更是无人能比,而且极其有耐性,基本被看上的女子都逃不出他的摧残,闻讯前往缉拿的清道夫不是被杀就是无功而返,这使得采花贼在长安城外一带恶名昭彰。

为害一方的采花贼如今终于伏法被诛,这是振奋人心的好事,谢瑞麟跟老叶功不可没,所以享受到的待遇难免就特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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