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皇子还有事,沈将军准备嫁女事宜吧。”说完,不等回话,霍然起身,抬步就向外走去。
穿过前庭,女子娇喝声引其侧目。
只见一旁花亭中,沈瑜珞面容狰狞怒不可遏,抬手掴掌身边丫鬟,那小丫鬟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身子不停颤抖,惶恐的伏在地上。
沈瑜珞面露嫌恶,抬脚将那丫鬟踹到。
见楚义之挺下脚步,身后沈睿大步追上,正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沈将军不必相送了。”楚义之忽然开口,吸引了沈睿的目光。
沈睿笑着行了一礼,倒不坚持。
出了沈府,楚义之心中烦闷的上了马车,靠在车壁上,凉气顺着背脊涌入四肢百骸,在这燥热的天气倒也舒适,不过再怎么凉爽,也消不去心头烦闷。
马车路过西城,车外渐渐嘈杂,微风轻拂,掀起窗幔一角,秀美却磅礴的几个大字不经意的映入眼帘。
楚义之微微一怔,蓦然想起前几日被送到府上的账单,心中划过一丝异样,厉眸阴测测的眯起,那个女人,戏耍了他之后,又连带讹了他一笔。
尤其是在知道他身份的前提下,还敢加价所要赔偿,还真是……嚣张。
楚义之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那个女人,很特别,很嚣张。
想着刚刚在沈府的沈瑜珞,愚昧跋扈,怎么看都令人厌恶的不想看第二眼。
如此对比,他心中对倾羽的兴趣更浓。
“停车。”
马车停下,楚义之起身下车,理了理衣袍,走向不远处的风月无边楼。
虽是白天,但是这风月无边楼依旧是热闹无比,不比与其他青楼,这风月无边楼到显得雅致许多。
没有浓重的胭脂香气和污秽的气氛,只有淡雅闲适的氛围。
且这楼中女子皆是才情不凡,到也成了不少文人墨客常驻之地。
清茶煮酒,吟诗弄对,倒是应了这风月无边。
楚义之走进大厅,眸光扫视一圈,和那日夜里不同,白日的风月无边楼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嘴角微勾,心头烦闷消散了些。
“倾羽在何处,让她出来。”
此言一出,楼内众人皆是看向他,客人皆是一脸的嘲讽,倾羽姑娘不在此楼他们这些常客都是知道的,之前也有冲着倾羽之名前来的。
妄想让倾羽姑娘作陪,最后不是被劝退就是被蛮力压至住,在那之后,倒也没人敢在这里撒野了,明眼人都知道,这风月无边楼,是有背景的。
“这位公子,倾羽姑娘并不属于风月无边楼,只有在有兴致的时候,才会过来舞一曲。”樱歌缓步上前,微微施礼,笑容清雅恰到好处。
可是面前这位,却不是个怜香惜玉的角儿。
“滚,本王现在只想见倾羽,快让她出来。”本就想着来见倾羽,此时她们说不在,他怎会甘心。
樱歌一听楚义之的自称,心下一惊,目光不留痕迹的打量了一番面前桀骜的男子,衣料配饰皆是不凡,心中有些拿不准注意,可是却也不能真的叫沈云锦来。
“公子可莫要为难了小女子,这倾羽姑娘行踪不定,这一时半会,我们也是找不到人啊。”樱歌煞是为难的说道。
楚义之冷哼一声,越过樱歌,走到大厅正中,目光四处环视一番。
看的众人颇是不解,正在猜测他的意图,一声巨响令众人心脏一跳。
一时间姑娘们和宾客都是瞪大了眸子看着那个男人,就这一掌拍碎了一张桌子,这得……需要多大的力度?
樱歌眸子里满是震惊,大厅中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微微蹙眉,心思翻转,她是无边风月楼里心思最为细腻的,也正是如此,沈云锦才会让她平时代为打理楼中上下事物,自然不是个头脑简单的花魁。
不过片刻,只见樱歌脸上震惊消退,又浮上笑靥,不去理会楚义之,而是转身对着大厅一众宾客翩然施了一礼,声若出谷之莺。
“各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今日无边风月楼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得罪之处还望海涵,另外,今日的酒水作罢,就当樱歌给各位的赔罪了。”
宾客看着樱歌巧笑有礼,落落大方的模样,心中的不满倒是消退了不少,况且这些人也都是个有眼力见的,平日里无边风月楼是如何处理这种事的他们也是清楚一二的。
可是如今……不过,他们也看的出来,那个单手拍碎一张桌子的男子并非常人,也都不愿惹麻烦,便抱怨着离去了。
也有不少心中欢喜的,毕竟,没花一分纹银,怎么能不暗兴。
待客人尽退,樱歌这才转过身看向楚义之,笑容依旧:“这位公子,您看,改日倾羽姑娘若是来了,我在派人到府上通知可好?”
这男人得罪不得,只好好言相劝了。
楚义之挑眉,饶有兴致的看向樱歌,大喇喇的走到一旁软座,撩袍而坐,下颚微扬,端的好一副趾高气昂的架势。
“你是个聪明人。”
不然也不会散退了一屋子客人。
樱歌闻言轻笑,不卑不亢。
“不过……”楚义之眸子冷下,阴鸷的看向对面羸弱的女子:“今日若是见不到倾羽,这风月无边楼,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此话一出,樱歌淡然的面容有些把持不住了,嘴角微僵,颤动了几分,到底是没有说出话来。
见樱歌没有回应,楚义之眸中渐渐显露不耐之色:“给我砸了,我倒想看看,那个女人,她会清高到何种地步。”
话毕,楚义之的侍卫不由分说的上前打砸桌椅摆设,这一阵粗暴的行为吓得楼中姑娘娇颜失色,尖叫声此起彼伏。
樱歌这次彻底的白了脸:“公子且慢,我……这就托人去通知倾羽姑娘。”
楚义之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停下打砸的动作。
“不过倾羽姑娘住处稍远,再者姑娘家打扮也是需要时间的,就是不知公子是否愿意为了美人儿稍等片刻呢?”
樱歌也不愧是混迹风尘许久的,见惯了各种场合,刚刚的惊吓不过一会就压制心底,面露笑意的看着楚义之。
坐上男人身子微倾,笑笑:“有何不可。”
樱歌心中暗呼一口气:“那请公子移至二楼,我命人准备些上好的酒水。”
话毕,便匆匆 退下了。
沈府内
沈云锦正在镜前理着身上衣物,赫然是那一身的男装。
“小姐,刚刚风月无边楼那边来消息了。”夏羽快步进门,眉头轻蹙,道出了事情原委。
沈云锦打理衣袖的手一顿,眉梢微扬,眸中闪过一丝打趣儿的味道。
“这楚义之还真是哪儿有枪口往哪儿撞啊,你说他送上门来,我还有放过的道理吗?”沈云锦柔声说道,倒是夏羽还是从中听出了森森寒意。
“告诉樱歌,把楼中打理好,一会儿会有贵客到,切记不要声张。”
夏羽虽然不明其中深意,但是还是听话的去办了。
沈云锦看着镜中俊雅如斯的人儿,微微一笑,那笑,却是令人背脊森寒,止不住的打颤。
凭借过人的轻功避开了众人,路过程月如的院子,听着屋内的哭啼声,沈云锦眉眼中 笑意更胜。
敌人哭,她自然要笑的。
至于这呈程月如院中的哭声,自然是那个看不懂局势的天真四小姐,沈瑜珞发出的。
“娘,你明知道女儿中意的是太子,为何把我许给五皇子?”沈瑜珞眼睛已然红肿,还有泪不住流下。
那眸中悲痛心伤,难以掩下。
“我的好女儿,你怎地到现在还想着那太子殿下,你难道现在还看不清吗?太子于你无意,就算真的在一起了也不会分一点心思给你。”程月如苦口婆心的劝导着。
“娘亲你怎可如此说,若是我真的嫁给了太子,以我的容貌,太子怎会不动心?”沈瑜珞不甘心的说道。
“那又如何,有沈云锦在一天,你就不可能得到太子的心,那太子什么品性大楚谁人不知,生性残暴,亏得沈云锦是入了他的眼,不然旁人在他身边连说话都是要小心的,况且,这太子现在是和沈云锦的一条心的,我们若不抓紧五皇子,怎么有和她一较高下的资格。”
程月如眉眼中竟是狠决。
沈瑜珞微愣,她的心思可没有程月如那般深沉:“母亲,你未免也太高看那个贱人了,太子与她不过一时兴趣,在者,我嫁给太子不就可以将太子拉倒我们这边了,到时候沈云锦孤身一人,不是更好对付?”
程月如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沈瑜珞,她这个女儿,为什么从来都不会用一下脑子呢。
“洛儿,母亲真后悔这些年竟然什么都没教会你,才会让你如此的看不清局势,太子是不可能看上你的,嫁过去你也不会有好日子,眼下只有五皇子是你的良人,其中利害我已与你说清,你自己想想吧,没想清楚 ,不要出门了 。”
说完,大步离开,不在理会沈瑜珞。
沈瑜珞呆愣愣的坐在床上,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心中委屈袭上心头,便伏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门外程月如听着哭声,既无奈有心疼,不过就算在心疼,也不能继续放任沈瑜珞任性下去了。
这边程月如满是愁色,另一边沈云锦面色也不是很好看。
一双美目斜斜挑起,满是怒气,看着风月无边楼院中满地狼藉,都是已经毁坏的瓷器桌椅,尽管大厅已经收拾停当,但还是看出了之前的惨烈。
冷哼一声,快步走到内室更衣。
而楚义之久等沈云锦不得,耐心渐渐消失,从二楼下来,看着已经又开始正常营业的风月无边楼,眸中阴鸷之色浮现。
“倾羽还没到吗?莫不是在诓本王?”
樱歌听着这张狂的不可一世的声音,只觉得头都大了,一直在楼下打理,倒是不知道沈云锦已经到了。
“公子,这姑娘家出门,都是要梳妆一番的,不然岂不是失礼?”
楚义之耐心尽退,也不理会樱歌这一套说辞。
“梳妆,难不成你这风月无边楼的第一美人儿,是妆出来的?”话语中满是嘲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