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秉通坐在府衙后院,正襟危坐听着属下的报告。他虽然皱着眉头,去没有显得惊慌,嘴角反而是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笑。
“哼,一帮刁民,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讲。他们现在讨论的可是未来太子妃一家的事情,他们就不怕圣上发怒?”想到这里,他的面上露出一丝不屑。
“到那时候,陛下肯定会下令把他们全抓起来的!”罗秉通暗自说道。
将心里的想法压下,他对一旁的人问道。“将军府那边有什么动静么?”
“暂时还没探听道消息。沈将军虽然着急,可是也没什么动静。”属下道。
罗秉通哼笑一声,道:“到底是久经沙场的人物,这会儿倒是能静得下来。一动不如一静啊,他倒是看得明白。”
“大人……”属下欲言又止。
“直说无妨。”罗秉通摆了摆手,对一旁的人示意道。
“那般刁民,各种口无遮拦,骂大人您……”说道这里,那人一阵迟疑,也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罗秉通哈哈一笑,倒是豁达:“说我是无能之徒?”
罗秉通顿了顿,啧啧了两声。“现在事情确实如他们说的,这班人闲着没事,成天就知道怨天怨地的,现在发生了这等事情,他们自然要抒发抒发自己的情感。由着他们去吧,我们做我们该做的就行。”
属下“嗯”了一声,心中暗说大人这倒是看得开。
他是没听到外面怎么评价他,简直就说他一无是处、百无一用、尸位素餐啊,他还真是身在高堂不知窗外风雨。
如今百姓如同潮洪一般的传讲,这风波迟早是要闹到皇宫去的,就看宫里那些人敢不敢把事情如实禀报给皇上了。
“大人,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属下问道。
罗秉通嘿嘿一笑,眼中带着一丝兴味。“百姓不是希望我们有作为么,那好,我们就给他们一点作为。”
罗秉通顿了顿,对一旁站着的人说道:“你立刻去贴出告示,就说我们已经搜集好了证据,待到明天就公开审理,给他们一个交代。”
属下却惊愕,显然是没想到对方会如此一说,当即忍不住道:“大人,真的要公开审理么?”
罗秉通笑道:“能不能公开审理,只怕不是我说了算。你就先把告示贴出去吧。等见了告示,自然有人会活动的。到时候……”
说道这里,罗秉通忍不住顿了顿。“皇命下来,我听旨行事就是。百姓敢公然骂我无能,难道还敢骂皇上么。”
属下一琢磨,倒是明白了些什么,立刻就去贴告示去了。
告示一出,京城百姓顿时有沸腾起来。很多人本来一直骂罗秉通是无能之辈的人,这会儿却夸奖他有高风亮节,不畏强权,果然是京城的好官。
有人欢喜自然是有人忧愁,将军府就是最最忧愁的。沈睿知道告示贴出,一怒之下,居然一掌拍翻了一张桌子。
“好你个罗秉通,让你先把案子压着,你却要来日公开审理,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中。”沈睿气得不行,如果那家伙现在就在跟前的话,肯定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人。
“老爷,那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啊。”程如月紧张的问道。
沈睿怒气冲冲的仰天看了一阵,这才道:“事到如今,将军府这边是自顾不暇了。你回岳父大人那里,把情况如实和他说了。希望他能想想办法。若是他也无法,那就只能算是天命。舍了瑜珞。”
程如月一听,吓得浑身一阵哆嗦,沈瑜珞再如何,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身为人母,哪里能看着自己孩子因为一个婢子而被抵命呢?!
“好!”她应了一声之后,连忙招呼人准备了车马,风尘仆仆的回了娘家。
见了父亲程太尉,程如月顿时就跪在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哭起来。
“爹爹啊,你一定要救救你的外孙女,要是没有了她,我可怎么活啊。啊啊,女儿不要活了。”
“起来。好好说话,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把事情老实和我说了,我有能力,自然会救人。”程太尉一脸严肃,心底也是凝重,面前这个女儿也是他宠大,从不曾看到对方如此痛苦。
程如月擦拭着眼泪,又痛苦了一番,这才把沈瑜珞犯的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说了。
程太尉听了,也是震怒不已,一拍桌子,道:“真是混账,这种株连九族的事情她也敢做。”
“爹爹啊,她不做也做了。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问罪啊。女儿求求你了,救救她吧。”程如月哭泣道。
程太尉哼了一声,半响无语,好一会儿之后才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还不是你惯着她。”
说道后来,程太尉心底那个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身为母亲,不好好教她,尽教她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这下可好,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程如月哭得梨花带雨,又是“咕咚”一声跪下,又是数落自己不是,又是哀求救人。
怒归怒,人还是要救的,到底是自己的亲外孙女。
而且,程太尉也一直都知道沈瑜珞喜欢太子楚言之,他本来是很乐见其成的,朝堂之上太子和楚义之有争议的时候,他也愿意帮腔。
可没想到楚言之竟然选了那个乡下回来的庶女,还为此让他的女儿和外孙女不好过。这就足够让他不爽了。
“事已至此,责备她也无济于事。想要救人,也不是没有办法。”程太尉道。
程如月听了,顿时一个机灵,两眼放光,哭声也瞬间止住。看到父亲的目光,她又继续哭哭啼啼。“爹爹想到了什么好办法么?”
“救人的法子千万条,可是也得选一条好的。我倒是有一个一石二鸟的法子。”程太尉阴测测的一笑,低声说道。
听父亲说的如此信心满满,程如月心中倒是宽慰了一些,急忙问道:“是什么一石二鸟的法子?”
程太尉环顾了一下左右,他早已经退去了丫鬟护卫,这时候身边倒是再没有其他人。不过他还是显得各位的小心谨慎。
“要救瑜珞,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某位皇子娶了她。”
“让某位皇子娶了瑜珞?”程如月口中嘀咕道。
她心中“咯噔”一声,父亲口中的某位皇子,自然不是指的太子了。
她还想着程瑜珞能成为太子妃,将来母仪天下呢。若是嫁给了其他皇子,那自己梦想的这条路就彻底的走到头了。
程太尉看了程如月的表情,知道她心中怎么想,可是眼底下却是紧要的关头,却也没有办法。他低声道:“我知道你想什么。不过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你的想法已经是不可能了。”
程太尉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和沈云锦肯定不是一条心,如此下去,若是将来她成了皇后,你的日子定然不好过。既然太子对她情根深重,已经没有换人的可能,为了你的未来,那就只能……什么都换了。”
程太尉最后那“什么都换了”五个字,刻意咬的很重,说的意味深长。
“什么都换……”程月如重复着,咀嚼其中的味道,渐渐地她瞪大了眼睛,“父亲,您……您的意思是……”
程太尉用力地点了一下头,眸光坚定。“这是如今最好的办法,即是为了瑜珞,也是为了你的将来。”
“可是……可是怎么可能……这、这是大逆不道的啊!”只要想到自己父亲说的办法,她就忍不住哆嗦,就连话也有些说不清了。
于这条路,程如月虽然一万个不乐意,可是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办法。父亲说的没错,事情这样闹下去,自己的将来定然不好受。
程太尉低低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圣上若是没有那个意思,又怎么可能让太子如今连个靠山都没有。你别慌,太子现在,不过就是顶个名头而已。”
“爹爹,女儿不懂朝中这些事,但是既然爹爹这么说,女儿便放心了。”程月如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
程太尉点点头道:“为父只有你和云峰两个孩子,自然是要护你们一生顺遂的,放心吧!”
程月如看着满头雪色的父亲,心中又是安心又是感动,顿时如小时候那般,扑入了程太尉的怀中。“爹爹。”
“放心吧,如今啊,就是个找个皇子的问题而已。”程太尉低声安慰。
“爹爹,女儿倒是想到一个人。”程如月说道,顿了顿,她又忧心忡忡的说道:“可是,那人未必答应。”
程太尉对自家女儿的心思自然是了解,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已经猜到了对方说的是谁。他点了点头,道:“这人,我也想到了。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拉下老脸亲自走一趟了。”
听得爹爹竟然愿意亲自前往,程如月自然是心中惊喜万分,爹爹德高望重,有他出马,自然就万无一失了。当下立刻就跪下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