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大人,您说的倒是轻巧啊,这十多年来,内有闯贼不断作乱,外有满洲鞑子不断用兵,每年用于三边与剿匪的钱粮就已经超过了我们朝廷的正常收支,即便是开征辽饷与边饷,朝廷照样入不敷出,户部又不能自己变银子出来,只能东挪西凑了,我们总得分出一个先后主次来不是?”
卢象升笑道:“倪大人误会了,本官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慨叹水师艰难罢了。”
崇祯突然说道:“袁啸不是刚刚弄到手了一百多万两银子吗?这些银子足够长江水师用上两年了,更何况朝廷每年还会给长江水师拨付一定的银子呢!这个小子竟然还想着从朝廷手里扣钱……”
卢象升无奈道:“皇上,您以为袁啸为什么敢筹建造船局?要知道不管是造船局,还是真的要开始造船,都是不小的花费,咱们朝廷能够给他拨付银子?即便是想拨付,那也得能够拿得出来吧,他这笔银子就是要用来筹办造船厂以及督造新式站船的!他的心思绝对瞒不过我!”
崇祯愕然一愣,旋即笑着爆了粗口:“******,这个混账小子,竟然将算盘打得这么响!”
孙承宗沉吟道:“皇上,一口气将九十三万两银子全数拨付下去,那是不现实的,给户部的压力太大了,毕竟下半年各个方面都需要钱粮,特别是辽东那边,现在满清蠢蠢欲动,我们可是不能放松警惕了,总要留出足够的力量来应对……”
“那依阁老之见呢?”
孙承宗沉吟道:“以臣之见,从今年开始,长江水师按照整编后的编制,按年份足额拨付钱粮,同时,每年加拨一定钱粮,在三年之内补足历年的欠饷,今年,朝廷已经开始施行新税制了,到的明年,想必朝廷赋税会出现一个新的局面,户部必定会宽裕一些,三年时间补足历年的欠饷,还是不会有太大的压力的……”
分期,将历年拖欠的饷银补齐,倒也不失为一个方案,孙承宗的建言倒是万全之策,既兼顾了长江水师袁啸的面子,有保证不会给户部造成太大的压力,一举两得。
“除了这个之外,袁啸还提出了两个要求,一个是请汤若望出面联络西洋散落在东南沿海的船工、船匠纳入造船局;另一个就是请求调拨燧发火枪一千支,前往长江水师,同时更新长江水师所有的武器……”
崇祯接着说道,“请汤若望出面请人,这个倒是好说,只要汤若望愿意,由得他去;只是调拨燧发火枪,现在的燧发火枪一共督造多少支了??”
卢象升连忙奏道:“启奏皇上,现在兵仗局与火器局,一直在全力打造军械,只是因为燧发火枪乃是最新式的武器,我们缺乏精通技艺的工匠,是以建造速度太慢而且还有一部分兵仗局与火器局的人已经南下浙江,想必这个时候已经到杭州了,三个月来,兵仗局与火器局一共打造燧发火枪一千五百支……”
一千五百支……
崇祯一下子恼火了,喝道:“建斗!兵仗局与火器局在搞什么?他们难道就不能加快进度吗?现在可不只是长江水师等着用,在辽东也在等着用呢!”
卢象升连忙跪倒,苦笑道:“皇上,不是兵仗局跟火器局不用心打造啊,实在是新式的武器,每一个部件都与原来的三眼神铳,火铳大有不同,即便是原来的火绳枪,都跟燧发火枪大不一样,我们无法在短时间内掌握整只燧发火枪的工艺,是以速度慢了下来……”
三个月打造了一千五百支,一年时间方才多少支?六千支啊,六千支燧发火枪,方才能够装备多少兵力?最多也就是四千人而已,因为必须要留下一部分备用,防止损坏之后,战力严重下滑。
按照现在的速度,即便是十年,二十年,都装备不了大明三分之一的步兵啊,更何况还有长江水师呢?
崇祯心头一阵阵火起,咬牙道:“建斗,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必须提高兵仗局与火器局建造的速度,自己想不到办法,那就去请教皇家恪物学院,他们一个个不都是以奇才著称吗?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就解散了他们的恪物学院!”
卢象升吓了一跳,这个皇上向来是喜怒无常啊,跟人来疯似的,想不出解决办法,关人家恪物学院什么事情?
不过,崇祯的一句话,也提醒了卢象升,是啊,守着恪物学院那么多的人才不去求教,自己闭门造车,不是缺心眼是什么?
“皇上,臣必定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这个问题!”
崇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沉声道:“建斗,不要怪朕心急,时间是不等人的,谁也不知道满洲鞑子什么时候会再次发动进攻的,谁也不知道闯贼什么时候再一次东山再起,我们不能不抓紧时间,时不我待,事情就交给你了,必须给我解决掉他!”
卢象升点点头。
不过,很显然,崇祯舍不得这一千支燧发火枪了,一共才一千五百支,一口气给长江水师拨付一千支过去,这怎么行?
“传旨,着兵部调拨五百支燧发火枪,十万发弹丸,立即送往长江水师,供长江水师用度,另外向长江水师拨付其他军械各五千套,这长江水师的军械,起码有七八年没有更新过了吧?”
“七八年?”
卢象升苦笑道:“皇上,您说的太少了,如果臣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十三年没有给长江水师调拨过武器装备了,这些年来,真的不知道长江水师是怎么熬过来,真的不知道现在的长江水师还有多少战力……”
崇祯吓了一大跳,十三年!自己登基也刚刚是十四年不到啊,也就是说,仅仅在自己登基之后第二年拨付过一次军械,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领到过军械!这还能剩下多少战力?鬼才知道!
不,袁啸一定知道!
崇祯心头略略有些愧意,这个袁啸就是硬项,有着这么多的苦难,硬是没有言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