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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逃出生天(下)

龙蛇沿燧木追击而来,生死关头,慕容云天自投蛇口,舍身解危。

慕容羽馨目睹父亲与龙蛇同归于尽,哭得肝肠寸断、泪如雨下。经历过诸般磨难,父女相逢不过个把时辰,便再次面临生离死别,撕心裂肺的痛苦令她濒临崩溃。

慕容云天舍生取义,众人心中既敬服感激又难过神伤,耳闻得慕容羽馨声声悲绝,字字泣血,更加心中凄然。慕容云轩悲愤之下重拳连连击在燧木之上,拳头血肉模糊,眼中热泪盈眶。

小马紧紧抱着慕容羽馨,任由她挣扎痛哭直至瘫软在怀里无语凝噎。

他坚如磐石的内心满是爱怜,半个月以来慕容羽馨经历了太多的变故磨难,他感受得到她内心的痛苦与彷徨。她已经在快速的成长和变强,然而命运的无情一再撕裂心中的防线,此刻唯有眼泪才能藉减她的痛苦,宣泄心中的悲伤……

当燧木再次抖动,小马的第一个念头是被击中七寸的龙蛇已经恢复过来在往上游走,然而随着二三十人环抱的巨大燧木抖动得越来越厉害,他惊觉不对劲,探头一看,发现恢复过来的龙蛇并没有沿树追击上来,而是首尾相接贴附着燧木转圈,以鳞甲摩擦树干,越来越快,越来越疯狂。

小马看得触目惊心,鳞甲镶嵌入肉,龙蛇如此游走,鳞甲势必脱落,血肉模糊,便似人被生生剥掉指甲,那是何等的疼痛难忍?龙蛇如此自残,想来已是暴怒癫狂到极点,拼死也不让小马等人逃脱。

“这孽畜莫非刚才被撞糊涂了,以为如此疯狂转动便能扳倒二三十人环抱的燧木?”善缘注目之下,大感诧异。

随着龙蛇越转越快,燧木的晃动越来越激烈,一股异香在岩洞中弥漫开来。一种强烈的不安在小马心头升起,他知道龙蛇此举绝非要扳倒巨树。

龙蛇要引燃燧木!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响,小马如坠冰窟,心急如焚。燧木既称为火树,自是极易起火,一旦烧起来,众人便只有死路一条。

蓦地一团火苗蹿起。在龙蛇的快速游动之下,燧木受热起火,树干枝叶迅速燃烧起来,赤红耀眼的烈焰如咆哮的火龙往小马等人一路奔袭而来。

大火呼啸着席卷而上,声势逼人,烈焰滔天,整个岩洞晃得如同白昼,燧木燃烧的异香弥漫充斥。

小马等人全力往上攀爬,在枝叶间借力腾跃,惶急逃命。身下火龙张牙舞爪威逼而来,热浪升腾而起,炙烤得汗如雨下,小马有一种置身熔炉的错觉。

一路急掠至树顶,小马却傻了眼,顶上并无出路,地面上所看到的微光不过是距树顶八九丈高的洞顶那一层晶石发出的荧光。

树冠距四面岩壁十余丈宽,且陡峭光滑,众人身上并无绳索飞虎爪一类工具,要飞越过去亦是无望。如此一来,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脚下疯狂肆虐急剧涌来的火海,片刻之后便会将众人燃为灰烬。

“今日只怕是难逃一劫了,和尚我能与你们死在一起,不枉此生。”善缘提起酒葫芦灌了一口,随后抛给小马,豪气干云的说道,“喝完这情义酒,再到阎罗殿闹它个天翻地覆。”

“好,便闹它个天翻地覆。”

小马仰头倒酒之际,目光扫过岩壁,忽然心中一动:四周岩石皆是深褐色硬石,为何偏顶上是透明晶石,而且似乎还有水影晃动,明暗变化?莫非……小马心中狂跳,难道这洞顶之上竟是湖泊?祭坛就在天目山的湖泊之下?

他突然想起慕容山庄的壁画,当时还奇怪为何顶上的壁画与四周壁画的画风完全不一样,如今想来或许是逸隐前辈作画时特意留下的玄机。当初在石室破顶而出得以死里逃生,如今四下再无去路,也唯有死马当成活马医,试一试这洞顶晶石了。

心念及此,再不迟疑,把酒葫芦抛给慕容云轩,对善缘说道:“和尚,助我一臂之力,送我上去。”树冠离洞顶八九丈远,枝叶之上不便借力,要一击奏效并不容易。

“书生,你扶稳了。”善缘放下温暖,掠近小马。

“来吧。”小马气沉丹田纵身而起,拔高五丈。善缘怒吼一声,双脚在树枝上奋力一蹬,追随而起,双掌一托,小马如箭离弦冲向洞顶,麒麟刀化出一道寒光,挟千钧之势劈向晶石。

只此一击,再无机会,他已拼尽全力。

轰然一声巨响,晶石没有如想象一般应声崩裂,巨大的反震让小马迅速往火海跌去。

小马心中闪过一阵沮丧,或许自己猜错了,或许晶石层太过坚固,火焰顷刻便至,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千钧一发之际,慕容羽馨飞扑过来,将小马接住,落在枝头,树枝不堪重负,“咔嚓”一声断裂,两人双双往火海落去。

“啪”一点冰凉落在小马脸上。

水珠?小马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一道细流随即而至,小马大喜,晶石之上果真是湖泊。

洞顶传来一连串轰鸣,震耳欲聋,数道水柱最终冲破晶石层汇成巨流倾泻而下。万马奔腾,翻江倒海般的浩大声势在岩洞中剧烈回响,湖水摧枯拉朽般把枝叶折断,将火龙击溃。

在万钧之势下小马等人毫无反抗之力的随激流往深渊流去。危急之中,小马奋力把麒麟刀插在燧木之上,勉强稳住两人下坠之势。尚未来得及松一口气,便见慕容云天与无为老人从身旁冲过,急忙伸手去拉慕容云天,将二人拉了过来。

“和尚与书生他们呢?”洞中轰鸣如雷,小马扯起嗓门喊道。

“冲下去了。”慕容云天吼道,唯如此,方能勉强听到声音。

麒麟刀突然脱离燧木,四人一起在激流中掉进无尽深渊。

激流之中小马只觉翻腾跌滚,头昏眼花,也不知下落了多久,猛觉得一只手捉住自己的手臂,四人下落之势才得以止住,抬头一看却原来是善缘将他拉住拖到了岩壁。

原来湖水倒灌,善缘与温暖首当其冲,被激流一路冲下燧木滑落深渊。幸得善缘铜皮铁骨,以赤焰棍在岩壁四处施力,终于戳中岩缝止住下落之势。岩缝下稍微凹陷下去的数尺洞穴,便成了暂时的避难之所。

二人刚刚脱离险境,便见小马四人翻滚而下,善缘及时出手,四人才不至于坠落无尽深渊。

一番努力,小马四人终于相继攀爬进洞。无为老人在激流中一番折腾,已然醒转过来,只是赤狐宝匣不知何时自小马怀中跌出,不知去向,实在可惜。

六人挤在狭小的洞穴,俱都筋疲力尽,饥肠辘辘,然而听外面水流奔腾之声,不知何时才会停歇,且立足之处距离上面恐有百余丈远,是否有足够力气攀爬上去尚属未知之数。

小马正自心中思量,站在最里面的温暖突然脸色煞白,一脸惊恐的看着外面,颤抖着说道:“龙……龙蛇……”

小马扭头一看,龙蛇巨大的头颅赫然出现在洞穴外,瞪着赤红色双目,两尺余长的信子吞吐有声。

众人一动,龙蛇便咧嘴咬来,腥风恶臭,利齿瘆人。六人置身洞穴之中,根本无路可逃,只得尽量往里面缩。幸而洞口略窄,龙蛇无法进来,小马手起刀落,将它两尺余长的信子削断。

龙蛇吃痛之下,更加疯狂,拼命的撞击洞口,碎石迸飞,岩壁微晃。小马心中着实吃惊,龙蛇万钧之势足以开山裂石,如此冲撞,一旦岩石蹋落下来,这个洞穴就是六人的坟墓了。

然而此时便如瓮中之鳖,根本无从反抗。要脱离险境唯有一个办法了。小马打定主意便要冲出去,如果只能牺牲一个人换取众人生还的机会,他绝无半点犹豫。

小马作势欲扑之际,龙蛇再次疯狂撞来,洞穴摇晃,头顶上一阵落石,跟着便有湖水灌进来,岩壁竟生生被撞裂一条裂缝。温暖身后的岩壁蹋落下来,身后竟出现一个洞穴。众人来不及多想,相继闪身入内。

龙蛇屡次受创,又被小马削断了舌头,此刻已是垂死挣扎,眼见山体裂开,更加疯狂可怖,拼命撞击。

乱石纷飞,湖水如注,洞穴尽头塌出一个五尺见方的裂口,阳光映在水流上,暖融得让人心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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