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同往常一样,天边刚出现第一道曙光,夏菲儿就开始跟着郭华到饭堂准备早点了。
初春的早晨,初升的太阳像刚从昏沉沉的睡梦中苏醒过来,懒洋洋地爬上辽阔而晴朗的天空,给石子铺成的小路两边的青松翠柏被覆盖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芒,轻柔嫩绿的植物在微风中徐徐摇曳,发出的沙沙的响声夹杂在弥漫着百合清香的微风中扩散开来,营区里小草已染上了新的翠绿,在初春晨阳的照射下,都洋溢着生命的活力,闪现出耀眼的光彩。远处的营房,房顶上仍覆盖着洁白的积雪,四周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飘渺如同幻影,给人以无限的遐想,偶尔有小鸟从几个女兵的头顶掠过,发出几声尖锐的叫声以后,又调皮地飞向远方的树林。
“真美啊。”望着眼前的美景,夏菲儿都有些呆了。
郭华裹在军大衣里冻得直哆嗦,听了夏菲儿的话,又好气又好笑,“有什么美的,每天上班下班都是走的同一条道,你还没看够啊?每天起这么早,我连星星都看腻了。”
“我还真的好久没见过清晨的星星呢。”夏菲儿说着抬起来了头。天上的浮云被风吹成了各种不同的形状,在天际里飘来荡去,一会又被风吹散了,消失在碧蓝的天空。此刻,夏菲儿真想拿来水彩画具,将这流淌在迷醉中的风景跃然于画纸上,永远保留起来。
郭华轻轻碰了碰夏菲儿,顺着郭华手指的远处夏菲儿隐约发现远处有光在闪。夏菲儿顿时起了好奇心,悄悄起身,朝那个方向慢慢走去。靠近一点时,竟被惊呆了,因为眼前闪着光的小生灵,竟然是一只美丽的蝴蝶!夏菲儿不由佩服它的顽强生命力—在如此寒冷的季节,竟然会这么坚强地活着。
“它可真了不起!”
“这才刚到春天呢,它不怕冷吗?”
夏菲儿就这么出神地望着这只闪动着翅膀的小精灵,陷入了无限遐想之中。她那张青春,天真而又带好奇的面孔,这个朝气蓬勃的初春早晨,在那只扇动着翅膀的蝴蝶映衬下,一幅无比生动、美丽的春景在瞬间被定格。
正如卞之琳的一首诗写到的那样:你在桥上看风景,桥下的人在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夏菲儿欣赏蝴蝶的这一美妙画面,正好落入正在晨跑的柳瑞眼中。望着那张专注的面容,柳瑞停住了脚步,有一道阳光照进了他心里,暧暧的,甜甜的,周围早已熟悉的景物突然变得情趣盎然起来,一切都是那么地富有生气,那么的美好。
夏菲儿?这么早她在这里干什么?
夏菲儿余光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她,不由抬起头来。
柳瑞对着夏菲儿来了一个美式的军礼,“早上好啊!”
“早…早上好,连长…”
柳瑞朝夏菲儿笑了笑,继续自己的晨跑。
郭华呼地窜到了夏菲儿的身边,一下子惊飞了那只蝴蝶。
“连长?哦,对了你们那一批兵就是他带的。幸福啊,有这么个大帅哥当你们的连长,我们那年的连长是个女的。”
“幸福的应该是你们才对,他对我们可严了。”夏菲儿把声音压得小小的,好像生怕柳瑞听见似的。
“行了吧,这家伙就一暖气瓶,外面看着冷,其实里面装的是开水。”
“是吗?”夏菲儿对这样的评论持怀疑态度。
“不过说到耍酷,他还算表现到位啦,谁的账都不买,连一号台美丽的余排长都被他涮过好次,你说,长那么好看,又不喜欢搭女孩子,是不是玻璃啊?”
“玻璃?”
“就是只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的男人。”
“啊!?”
“哈哈,我是玩笑的,话务连好多人迷他都迷得不行了,可惜除了余璐,谁也不会有机会。”
“为什么?”
“你傻呀,哪有战士跟干部谈恋爱的。”
“条令上有这样的规定吗?”
“怎么没有,战士不允许在驻地找对象!这一条你没背过吗?”
“那干部呢,能在驻地找吗?”
“干部当然能喽,干部在哪儿找都可以。”
“那干部要找的是驻地的战士呢?”
“这个……”郭华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你怎么就那么多的问题呀,快紧去干活吧,不然今天早饭得误点了。”
夏菲儿偷乐,原来无所不知的郭班长也有被问倒的时候啊。
大院里的口令声和呼号声开始此起彼伏,正在出操的男兵女兵们在微露的晨曦里亭亭如树。那队步调一致发出清脆如玉婉转如歌呼号声的,自然是话务连的女兵们。
夏菲儿和郭华不由加快了脚步,再晚一点,馒头该蒸不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