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凡默默点了点头。
“你有许多疑惑吧？我今日唤你前来，正是为了点醒你的。”姬无双见白凡似有些萎靡，轻笑道。
白凡确实有心结解不开，闻言抬起头看向姬无双。
“你随我来。”姬无双说完，身周忽然出现一道淡淡波纹，随后他便如离弦之箭，贴着山壁飞射了上去。
白凡剑魄一震，纵身而起踏着岩壁垂直向上飞奔，紧紧跟随。
姬无双贴山崖飞行，不紧不慢，白凡将速度施展至极限，方才将将跟上。
“你已经到了魔煞境界”白凡问。
姬无双爽朗大笑：“我寻回了魔躯，修为自然大进，待我将魔心也收回，修为便可尽复！”
魔尊，修炼中的第五步，也是修者极限，若是能再做突破，便是那传说中的仙神境界。白凡曾直面过剑尊水寒秋，并与朔风交集颇深，对这一层次的修者有直观感受，那毁天灭地之威，绝对是人间极限。
看着回头微笑面对自己的姬无双，白凡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这个看上去还带有稚气的少年，当真便是那令九州闻名丧胆的魔尊吗？
“你真的是魔尊？”白凡忍不住问道。
姬无双身躯一顿，落在山腰止步，回头道：“有此一问，说明你还没完全参透什么是魔。”
白凡落地，与姬无双相对。
落脚处是一座伸出岩壁的石台，平整光滑，方圆约莫十丈。
无需白凡发问，姬无双缓缓盘膝坐下，伸出手在地上重重一拍，说道：“其实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魔，这个称呼，不过是神人冠在我们头上的。如果真要说我们与别修的不同，那就只一字……我！”
“我？”白凡不解。
姬无双点头，看着拢盖大山的黑云天幕出神，良久后方才说道：“所谓的魔，就是我，也即世间人人皆魔。而修魔，其实就是修我，不为外部所影响修出个真我！”
“如此说来，人性当真本恶吗？”白凡反问。
姬无双哈哈大笑，仿佛听见了世上最好笑的事，直笑得气喘吁吁，方才摆了摆手止住。
“你就是你，我就是我，你有你的本性，我也有我的本性，每个人，不分高下贵贱，都自有一方天地，何来人性一说？”
此等说法，白凡闻所未闻，当下再添疑惑，便也学着姬无双那样，在石台上盘膝坐下来沉思。
姬无双也不打扰，又用手拍了拍血红的岩石地面，懒洋洋唤道：“老伙计，我来了，你还不现身？”
随着他话语，那掌落之处岩石突然融化，变作一摊约一尺见方的血池，血浆微微波动，随即开始缓缓旋转。
白凡此时深陷迷思，对这一幕毫无所觉。
“重阳？竟然是你！”血池漩涡内忽然传来呼喊，语气激动非常。
这一次白凡终于被惊醒，转头看去。
哗啦一声，只见那血池中忽然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一把按在了边缘。随后那手掌发力，池中血浆炸开，一个被血液浸得通红的老者，从池中挣脱了出来。他刚一现身，血池立刻停止旋转，又变作坚硬的红色岩石，老者遂盘腿坐下。
白凡在旁看去，只见这老者浑身鲜血往下淋，状如厉鬼，面貌看不真切。
“你……”老者仔细打量一番姬无双，惨白的眼中疑惑越来越浓。
姬无双仰头无声一笑，也不顾血污，伸出手拍了拍老者肩膀，站起身跨前一步走到崖边看向下方。
“你不是被神人打碎躯体，又封在炼魔海了吗？何时得脱？”老者起身，追在姬无双身后问道。
姬无双霍然转身，目光灼灼看向老者，似笑非笑反问：“这些，都是幽月说给你的吧？”
老者看着姬无双的脸色，神情顿时也凝重起来：“莫非……”
姬无双默默点了点头，复又转过身去，看向下方，那里，姜白的队伍已出现在了通道口。
“那神人伏霄虽强，却还杀不了我，当初战败后，我魔体碎裂返回迷失原，为了突破魔尊桎梏，我是自封于炼魔海的！”姬无双看着下方淡淡说道。
姬无双这一番话说得很随意，老者却听得勃然色变，白凡则惊醒了过来。
“告诉我，炼魔海在哪里？”白凡忙问道。
“你想斩去魔念？”
“是！”
姬无双闻言，沉思起来。
“我自封炼魔海三千年，期间除了来往魔修外，也见过许多其他修士。他们如你一般想要去尽魔念，可成功者只有一个半人，如此，你还有勇气去吗？”
白凡点头。
“若是失败，最好的结局是死亡，稍有不慎，等待你的将是永恒的孤寂，你不怕吗？”
白凡依旧点了点头，开口询问道：“何为一个半人？他们是如何成功的？”
姬无双遂释然，松口气招了招手，示意二人都过去。
白凡走至崖边，只见下方杀声震天，两队人已经接上了火。
没有审时度势，没有机巧变化，姜白的队伍刚一发现有人堵在门口，立刻便冲杀了上去，
与“魔煞殇魂”队里的人不同，姜白领着一干少年只管杀人，很少有人出声，两队人刚一接触，立时便溅起一片血肉魔气，各自伤亡惨重。
“那一个半人，乃是一位绝世剑客，带着一名凡人的半个魔魂。”下方战况惨烈，姬无双看的津津有味，悠然说道。
白凡闻言已知道他说的是谁，只是他还有一事不解。
“半个魔魂？据我所知，那该是完整的魔魂才对吧？”
白凡问，姬无双哑然失笑。
“我以前也那么认为，可看过那名叫朔风的剑客经历后，方知此说大谬！善恶并非共生，根本就是一体，你如何分的开？”
白凡听得心中一震，那和蔼的摆渡老者浮现在脑海，如有雷光闪过，许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瞬间豁然开朗！
“那他最后又是怎么走出去的？”白凡继续问道，这件事情越来越玄妙，他迫切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完全无视下方血肉横飞的战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