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
魔伽懒得搭理他,垂眸思索起了出路,那人自说自话见他没有半点反应十分不愉,仿佛被困住的不是他。
自讨没趣。
“我会让你们魔族所有人为自己过去的所有贪念付出代价。”说完这句话,他挥手加固了空间中的结界,脸色极其阴沉的走了出去。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快要日落时祭坛阵法已然摆好。
葭箬被束缚着拉上祭坛时,黑夜已经来临了。每当远古神袛羽化或是消亡时天都会有异相,今日的夜格外黑沉,不知她死去时异相会是如何?
漫天星雨?还是橘红火烧天际?
哦对了,她好像已经不是神了,是魔。
她望着天际笑了笑,看着被缚神锁捆住的手上属于魔族血红色的筋脉,世上再无神族。
许久未见过的熟悉的人走上祭台,平凡的面孔,迈着沉沉的步子,一步一步走上来瞧着她。
“八户。”已是漫长的时光未见面,本来以为他死了,再见面却是这样的光景。
“你真行。”葭箬笑,所有的过去遇到的事在脑中串成线,被扔进荒谷,被复生魔伽,被打断的轮转的三世,还有如今再相见的一开始遇到的守碑人。
“我无意冒犯,但你如今已是魔族。”八户眼神凝在手中古朴灰白的骨匕,“而且神族为苍生舍生取义本就是大义,死得其所。”
“阿白呢?”葭箬问。
那个日日被欺负却活的开开心心的骨魔,骨头漫天乱飞叽叽喳喳却意外天真的样子,仿佛昨日才见。
“她也是魔族,也会消亡于这场祭祀?”
八户因为这个问题沉默了,片刻后才抬起一双独属于凡人的毫无光亮可言的眸子,说了四个字,“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
她一辈子都在听这句话。她的祖辈,亲族,一句死得其所就可独留她一人。
她的朋友,仰仗的叔辈,一句死得其所,将她献祭魔族毁了她的信仰与骄傲。
她自私吗?为什么她每次都在被动付出,所得到的荣耀却皆是别人赋予?更何况,她压根就丝毫荣耀都未曾被赋予。
活的最窝囊的神族。
她笑了,第一次觉得堕魔也不是坏事,没有魔族的坏心肠,却可以魔族的身躯死去。
“你们真让我恶心。”葭箬抬头望着愈渐升起的满月笑着,没有心的胸膛里有东西在滋滋作响。
八户也陷入沉默,等待着月升的最后片刻。
文楚星君偕着众仙,手持仙火踏云而至,熟悉的面孔,一张张,望向她的眼神里有闪躲也有轻蔑,更多的,是漠然。
肮脏的,被玷污的,除了血脉没有丝毫用处的神族。这一次,也算是成全她一点最后的用处。
他们应该都是这样想的。葭箬扫过那一张张在她还未被送去魔族时和善,在归来后轻视,在如今还无比漠然的面孔。
死寂的血脉,滋滋作响的胸膛,血瞳中翻转沸腾的红光。
那就都去死吧。
她勾起一个诡谲的笑,恶欲疯长。
魔伽是以本体被送入祭场的,浑身黑的没有一丝杂质的黑龙,黑亮的鳞片同血红的龙眼,还有一对白骨似纵横的巨角,盘在巨笼之中,血焰聚燃着的尾翼缓缓摇曳着,仿佛不是困于笼中,无比悠闲。
与魔伽同来的是一身白衣的君华,他素衣披发,在一群声势浩荡的请礼跪拜中缓缓踏上祭台。
死一般的寂静。
血一般的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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