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情心里很乱，没有像往常一样转过身抱住她，只是缓缓闭上眼睛。
上官婉儿有些怒了，她很少表现自己的情绪，那是在外面，可是在他面前，她展现的一直是最真实的自己：“长孙无情，你别这么自私好不好，如果我不这么做，乐乐怎么办，狄大人怎么办？他是一个好官，是他让我们两个有活下去的勇气，是他救了你，救了我，乐乐还这么小，可他却全身都是仇恨，这是为什么？来俊臣这种人，留在世界上就是多个败类！”
说着说着，有些泛着泪光，上官婉儿吸吸鼻子，嘟嘟嘴，看他还是没有反应。
“喂！你听见没有啊！”
长孙无情转过身，看着月光在她眼睛里投射，知道她哭了，心里有些泛疼。
答应过自己不会让她受伤，不会让她哭，会让她幸福。可是现在……
他没有走上去，因为这件事他真的没有办法妥协，关系到三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任何一个都不可以有事。
“是，我是很自私，你无私，你可以奉献自己的生命，可是要是你出事了，你让我怎么办？”长孙无情深呼一口气：“婉儿，我很少说些煽情的话，因为我知道，你都明白，我不需要说出口，我一直在用自己所有的能力来让你幸福，这个世界上，我们只有彼此，你能明白我的心情么？”
上官婉儿感觉到鼻尖泛酸，喉咙里也开始泛痛。
缓缓蹲在地上，一滴滴眼泪啪啦啪啦掉下来，保住自己的手臂蜷成一团，肩一抖一抖。
长孙无情一把拉起她抱住：“知道我舍不得你哭的，别哭了好不好？”眼泪好像砸在他心上。
“可是……可是人家…又…又没错”上官婉儿此时就像个没糖吃的小孩，趴在他胸口，就是止不住眼泪。
长孙无情轻叹口气，忍不住一笑：“傻瓜，我什么时候说你错了？”
看她哭累了，无情将她抱回房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果然是水做的，这么多眼泪，轻叹口气，终究……还是狠不下心，终究，他还是妥协了。
因为带着乐乐，婉儿只好走另一条上早朝的朝臣不能走的路。
但是没想到会遇见共从武曌寝宫走出来的张昌宗。
张昌宗长得确实很俊美，甚至和薛怀义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婉儿？”张昌宗很早就听说过上官婉儿的名字，很早之前在她府邸门口就见过她，所谓的一见钟情是什么意思，他那时候就明白了。
曾经的梦中情人如今就出现在眼前，张昌宗心里有些悸动，若不是为了她，他也不会跟着哥哥进宫，伺候那个老太婆。
可是他不知道，上官婉儿同样讨厌一个男人靠脸蛋上位，甚至出卖自己的身体。
上官婉儿皱皱眉，她跟他很熟么？但依旧点点头：“张大人早。”
张昌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紧张地抬起头，这才发现上官婉儿已经走了，回头望向她。
婉儿……
“你说他是谁？”武曌惊异地看着下面的小男孩。
上官婉儿跪在乐乐身边：“乐思晦的儿子。”
“乐思晦？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婉儿，你胆子也太大了，是不是仗着朕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武曌站起来走到她身边。
“陛下，乐乐有话要说。”乐乐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冒着危险开口。
武曌本来就鼓励不分年幼老少来向她提意见，既然他有话要说……
“好，说吧。”武曌让他站起来，但没有放过婉儿，依旧让她跪在地上，算是些惩罚。
婉儿知道，这会，武曌觉得她过分了。
“陛下，我父亲已经被处死了，我的家庭也支离破碎了，我今天所说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家人，而是法，法在于公，这更关系到大周存亡。”乐乐一字一句，说的字字在理。
武曌看了两人一眼“好，你继续。”
“陛下，现在的刑法已经被来俊臣等酷吏玩弄于鼓掌之中，如果陛下不相信，您可以随便找一个子虚乌有的事情让来俊臣审判，他一定可以把人折磨得认罪伏法。”
武曌已经被这个年仅八岁的孩子所言所语震住了，是，她知道酷吏的存在有多么的黑暗，但是……酷吏是她支持的，如今，出乎于自私的心理，她一直没有承认。
可现如今……酷吏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一个八岁的孩子都看不下去了……
武曌明白，她必须有所作为了。
“来人，传令下去，朕要亲自去新开狱审狄仁杰。”
此话一出，婉儿轻叹口气，乐乐没有白来，狄大人有救了。
可是……她知道，武曌没有这么容易放过自己。
“这孩子现在住在哪里？谁照顾他？”武曌让人先把乐乐带到后面，独独留下婉儿，连周围的婢女也全部撤下。
上官婉儿抿抿唇：“乐思晦死了以后，拜托婉儿照顾他年幼的儿子，狄大人知道乐大人是受酷吏所害，是冤枉的，于是婉儿就将乐乐带了出来，一直在府里照顾他，就盼着沉冤得雪的一天。”
她知道武曌有眼线，乐乐的存在她一定知道，但她绝没有想到，乐乐会是乐思晦的孩子。
武曌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婉儿，现在朕不得不怀疑……你府里到底还有什么让朕不知道的秘密？”
上官婉儿心里震了震，她知道，他绝对不可以慌，她必须镇静，缓缓抬起头看这她“陛下，婉儿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您，为了大周。乐乐的事……婉儿是有罪，愿意受罚。”
“婉儿，如果太平有你一半的聪慧……该多好。”武曌叹口气：“也幸好，你没有太平的野心。”
武曌凤眸轻挑：“你……有么？”
她在怀疑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