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强子轻轻推了一把旁边的三河,两人蹑手蹑脚向山洞外面摸去。张贤特意叮嘱他们,走的时候不要惊动任何人,以免影响大伙休息,最主要的是不要让铁蛋李小山赵四虎这几人知道,要不然吵吵的让人心烦。
两人没有携带步枪,强子只带了小左轮,三河把韩大个的王八盒子踹到怀里。他们每人口袋里都装了两颗手雷,这是他们出来的主要武器,只要把这两颗手雷扔进鬼子群里就算完成了全部任务。另外他们身上都背了沉重的绳索,这是翻越悬崖峭壁最重要的东西,很多时候比枪支弹药甚至吃的穿的都重要。
这几天没有月亮,茂密的丛林里漆黑一团,加上山崖陡峭,两人攀爬的非常艰难,不到二里的距离爬了近两个小时。
三更刚过,强子和三河摸到悬崖北边,伏在大树下面仔细观察着。崖顶上有几盏灯在闪烁,但只对远方照耀,悬崖峭壁上漆黑一团。他们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崖顶上有人影晃动,估计都睡大觉了。
两人摸到悬崖底部,抓着树枝向崖顶轻轻攀爬。悬崖异常陡峭,但却难不住两个山里精,以前打猎为了走近路他们不知从这里攀爬了多少回,对悬崖上的树木石头了如指掌,闭上眼睛也能摸到顶上。
几百米的悬崖攀爬了近两个小时,快五更时强子爬上一棵从石缝斜长出来的松树,距他不到五米的三河也骑到一棵树上。他们每人身下都垂着一根结实的细绳,万一有什么情况就会抓住细绳飞下悬崖。
强子抬头望了望崖顶,上面除了那几个大号手电筒再什么都看不见,但却能听到此起彼伏的鼾声,说明鬼子距离悬崖边并不很远。现在两人距崖顶还有七八米,这七八米光秃秃的,不但没有树木,连突出的石头都没有,根本无法攀爬。平时都是骑在树干上用飞爪抓住崖顶的树根或是大石块再攀爬上去,倒也费不了多少事情,可今天不行了,若使用飞爪肯定会被上面的鬼子发现,不被打成筛子才怪呢!
两人在黑夜中对视了一眼,举起双手打个手势,把绳子栓到树干上,从口袋掏出手雷,将手雷插销拔掉,在树干上磕了一下,同时扬手向上扔去。两人头也不抬,也不管扔到哪里,又掏出一颗手雷扔了上去,翻身跃下大树,抓住绳子向下飞去。在飞跃的过程中还不忘互相观察对方,结果还是三河敏捷,刚飞了十多米就比强子快了一个身子。强子暗自叹了一口气,自己攀岩也算顶尖高手了,可还是比不上三河,无论怎么练都不行,真是邪门了。
“轰……轰……”爆炸声接二连三响起,崖顶顿时炸了营。强子稍稍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崖顶,听见上面喊叫声、咒骂声响成一片,枪声也跟着响起。他一缩脖子,也不管树枝刮擦衣服,飞速溜下悬崖。早在地上等候的三河一把接住他,两人像兔子一样窜进密林,眨眼间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
山田暴跳如雷,挥着战刀四处乱砍。可恶的支那蟊贼,居然在黑夜里偷袭皇军,造成一名皇军玉损,另有两名皇军受伤,还有两名皇协军阵亡,这简直是……他命令机枪向悬崖下面猛烈扫射,同时向下面狂仍手雷。他知道这不一定能起作用,手雷不等到达底部就爆炸了,子弹也大多被悬崖上的树木挡住,但为了发泄心中的郁闷,也为了把蟊贼吓跑,机枪掷弹筒还是射击了足足十几分钟。
天亮后,山田命令将殉国的皇军士兵耳朵割下来带走,尸体抛弃在悬崖顶上。两名受伤的士兵经过包扎暂时倒没大碍,把他们交给皇协军照顾,其他部队吃完早餐继续追踪蟊贼。
发现蟊贼的踪迹并不很难,地上许多灌草被踩倒,树上许多枝叶被折断,还有好多石头上都留下了非常清晰的新鲜印记,这些踪迹断断续续的一直向北延伸,不用说这都是蟊贼留下的,顺着这些痕迹追踪就一定能找到并消灭蟊贼。
山路越来越崎岖,虽然没有高山深沟,可大大小小的沟沟坎坎绵延不断,几乎没有一米平地。山田攀爬的腿都发软,可是为了早点抓住蟊贼,他一直咬牙坚持着。其他士兵见长官如此奋勇,也都一声不吭,吃力的挪动着脚步。出发时山田听从了孙财的劝告,让每个士兵都携带了结实的绳索,这会可是派上了用场,要不然根本无法在如此崎岖的山林里挪步。只是苦了后面背给养的刘世铎他们,每走一步都要付出代价,许多给养都撒在地上或是掉下悬崖。山田无奈,只好命令刘世铎绕道前进,天黑前赶上皇军就是了。
孙财和小歪嘴始终不敢离开山田左右,累的几乎要虚脱了,可谁也不敢吭声,生怕山田不高兴要了他们的小命。山田见这两人实在影响行军速度,拿出地图看了一会,估计暂时用不上他们了,挥手让他们滚回警备队,跟随刘世铎运送物资。两人千恩万谢,给山田深深鞠了一躬,连滚带爬找刘世铎报到去了。
快中午时,山田爬到一座山下。这座山并不很高,但很长,横卧在密林之中,想绕过去得走很远的路。山坡看起来不太陡峭,山坡上长满了大树,应该是座易攻难守的山头。
“炮火的准备,攻上山头再吃午饭!”山田大声命令。
“轰……轰……”掷弹筒率先开火,接着小炮也发言了。轻机枪不甘示弱,拼命向山顶射击,不足一里长的山坡,直线距离更短,机枪射程完全能覆盖到山顶。
山顶没有任何反应,山后惊起了一大群飞鸟,在山顶盘旋了一圈,惊叫着向远方飞去。山田命令停止射击,部队迅速占领山头,山顶不可能有人,要是有人鸟早飞走了。
近三十个鬼子嚎叫着冲上山坡,在密林里来回穿梭,向山顶攻击前进。山坡上有好些灌草被踩倒,显然是蟊贼留下的,鬼子沿着这些痕迹冲锋,倒也省去了不少力气。
再有几十米就要到山顶了,山田松了一口气,拄着战刀向上观察。山坡上部一直到山顶到处都是圆溜溜的大石块,大树相对稀少一些,地上的灌草也非常稀疏,比山坡下面好走多了。他一挥战刀,几十名鬼子快速跃上石块,向山顶勇猛冲去。
突然,山顶上飞起十几颗黑乎乎的东西,一个个冒着青烟落在鬼子群里。没等这些铁疙瘩爆炸,石头后面冒出许多草人,端着机枪步枪猛烈开火。“轰……轰……哒哒哒……呯……呯……”正在冲锋的鬼子猝不及防,一下被按在地上,最前面的两名鬼子被打成了筛子,还有几名鬼子被炸得血肉模糊。
“杀的给给!”被巨大的气浪掀倒的山田忍着剧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举起战刀歇斯底里的狂叫着。没死的鬼子也都从地上爬起来,端起步枪嗷嗷叫着继续冲锋,机枪猛烈扫射,手雷向山顶狂扔,掷弹筒也向山顶发射,大有把山顶炸平之势。
然而山顶的阻击仅仅维持了不到一分钟便销声匿迹,等鬼子攻上山顶,什么也没有发现,那些草人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山田登上山顶,命令机枪掷弹筒和小炮向后山坡拼命射击,手雷也向山坡投掷。后山坡并不很深,但却非常陡峭,山坡上栓了好多绳索,很显然这帮蟊贼顺着这些绳索溜下了后山坡。
“抓紧时间休息吃饭,一会继续追踪这帮蟊贼!”山田命令。这帮可恶的蟊贼,从来不敢和皇军光明正大的交锋,只会用这种下流的手段对付皇军,实在是卑鄙之极。又有三名皇军玉损,两名士兵负伤,围剿队伤亡达到三分之一,他不得不重新思考战术了。
山田爬上一块石头,对照地图仔细观察山的北面。山北面是一块盆地,长约两三公里,宽也有一两公里,里面有大大小小四五个水滩,还有好几片黑乎乎的森林,再就是一些光秃秃的沟壕,面积最大的就是半人多高的灌草地,占盆地的一半以上。盆地四周全被大大小小的山头包围,如果在山头上架起重武器,盆地里面的人可是插翅难逃。他从地图上发现往北还有两座这样的盆地,出了这些盆地也就出了蟒山,到达太行山区了。
蟊贼已经进入盆地,皇军必须下去追剿,把他们一个不剩的全部抓住。不过,山田没有立即下山搜索,他想把刘世铎等上来,让皇协军占领这个制高点,给围剿队留条后路。虽然看起来有点多此一举,但只要是军人都会这么做的,否则就不是合格的军人。
一直等到太阳偏西,刘世铎才气喘吁吁的带着队伍爬上来。山田狠狠的训斥了刘世铎一通,大骂他行动迟缓,贻误战机,比昨天表现差远了。刘世铎唯唯诺诺不敢顶嘴,任凭山田训斥,孙财小歪嘴等人赶紧给鬼子递罐头送水,补充弹药,想方设法讨主子欢心。
骂够了,山田命令刘世铎将警备队在山头上展开,守住这个制高点,为皇军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