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选在蟒山脚下,近百名老乡忙活了整整一天才把几千具尸体放进墓坑里。没有衣服可换,只能稍微整理整理。身子也没法擦洗,只能将脸擦洗一下。没有哭泣,也没有哀乐,更没有花圈帐子,几位老者剪了一些纸钱,权当是英烈们前往阴间的买路钱!
夜幕降临时,一座巨大的坟墓在山下堆起,坟前竖起一块石碑,一位老秀才在碑上刻了“中华四千一百二十七英烈之墓”几个大字。墓碑下面还埋了一块石板,上面刻着这次战斗的经过和各团营连长官的姓名。这些姓名都是张贤提供的,他没法下山,由三河陪着在地府休息。强子和铁蛋下山找老乡埋葬尸体,顺便买点粮食衣物。
强子对坟墓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转身把五根金条递给老秀才。老秀才接过金条,眼睛顿时浑浊:“好娃,本来老朽不该拿你的钱,可是已经给乡亲们说了,说来的人每人一块大洋,老朽得给他们。衣裳和粮食都拿来了,你们背走吧!”
接过一包衣裳和两大袋粮食,强子给老秀才及其他乡亲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默默的向北走去。他不能直接上蟒山,得绕个圈子,迷惑一下别人,尽管这些人都是善良的老百姓,但为了更长久的活下去,他不得不防。
“娃,等等,等等……”背后响起了苍老的声音。
强子转过身,几位老者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一群老百姓,一个个面色凝重。
“娃,乡亲们说了,这金条我们没法分,也没法花。世道这么乱,这么贵重的东西谁家也不敢放,会带来血光之灾。你还是拿回去吧,兴许你们用得着。”老秀才把金条塞到强子手里。
“老爷爷,这……这咋行啊?你们埋葬了这么多尸体,又给我们这些衣裳和粮食……我们不能白拿乡亲们的东西,也不能让乡亲们白出力气,这不行……”
“娃!我们没白费力气,这些后生为国捐躯,我们这些黎民百姓理应为他们收尸埋葬。只是我们太穷了,不能给壮士们弄副棺材,甚至没有像样的衣服,我们有愧啊……你们是谁我们不知道,也不想问,你们能拿出这么多金条为壮士们收尸,我们出点力气能有啥?我们没有能力帮你们,但也不能收你们的金条不是?天黑了,你们赶紧走吧,小心野兽!但愿你们都能好好活着,保护咱们黎民百姓……”老秀才叹了口气,一步三摇晃的走了,那些村民也都转过身子,步履姗姗,慢慢消失在夜幕里。
强子呆呆的站了好半天,不知说啥好。铁蛋轻轻碰了碰:“强哥,乡亲们都走了,咱们也走吧!这些乡亲真好,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一定会的……”两人背起粮食衣物,慢慢爬上蟒山,回到了地府。
在地府里休整了三天,张贤身体基本康复,可以走动了。几个人扛起武器弹药,背上剩余的粮食,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回到山洞。
孙阳这几天度日如年,都快急疯了。强子他们不回来,也不知死活,急得他团团乱转,若不是韩大个拦着,非出去找几个人不可。现在看见几个人都平安回来,还带来一名气宇昂扬的青年,高兴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大嘴哆嗦着不知说啥是好。
韩大个也非常激动,挣扎着要坐起来,张贤急忙上前扶住:“大哥别动,赶紧躺下,小心碰着伤口。你就是韩大个吧?你的事情强子都给我说了,我为你能摘掉汉奸帽子而感到高兴和自豪。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是一家人了,咱们共同携手来把鬼子赶出家园,赶出中国,还老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韩大哥,这是二少爷张贤,****上校团长,以后咱们就跟他干了,哈哈哈哈……”强子兴奋的介绍着,眉宇间透出一种自豪。
韩大个一听是上校团长,坐在床上敬了一个军礼:“报告长官,上士韩世礼向您报到,请训示!”
张贤也回了一个军礼,声音洪亮:“韩世礼,命令你抓紧时间养伤,早日康复,把机枪给我打响,子弹统统送给日寇!”
听到命令,韩大个笑了,洞里的人都笑了,刚才还很寂静的山洞顿时热闹起来。
“您就是二少爷啊?小时候常见来着,一晃这么大了,我都认不出来了。我叫孙阳,镇上开肉铺的,被黑狗汉奸抓到这里,有家难回,只好跟强子他们干了。”孙阳凑到张贤跟前。
“孙叔,我早就知道您的肉铺,只是一直没有去过。听说您有一手杀猪宰羊的绝技,还有一手好厨艺,以后咱们这几个人的伙食就靠您了,您看咋样?”张贤热情的拍拍孙阳肩膀。
“二少爷,只要您看得起我,我一定把饭做好,尽量让大伙吃好吃饱。哎!强子他们几个可以叫我孙叔,您就不必叫了,我才比您大十来岁,叫大哥就行。我已经跟韩大个说了,也让他叫大哥,不必跟强子他们一起叫。”孙阳不好意思的摸摸光头。
“哎!这哪行啊?韩大哥叫您大哥行,我却不能。您和我爹以及强子他爹一直都以兄弟相称,我这做晚辈的岂敢乱了人伦纲常?哎,我说咱们几个也别在这叙家常了,赶紧把山洞收拾一下,看看咱们都有些啥家底。从今天起,咱们就要像真正的军人那样,做啥事都要有条不紊,每天都要坚持训练……”
山洞的家底全部搬了出来,计有一挺捷克式轻机枪,一箱子弹;四支三八大盖,四百多发子弹;半新不旧破破烂烂七八支汉阳造,二百多发子弹;还有十来颗手雷和十几颗手榴弹,再就是一些刺刀什么的。强子那把小左轮也拿了出来,连同仅剩的十来颗子弹都放到木板上,等候张贤的重新分配。
“强子,听说你小子玩步枪还行,玩手枪恐怕有点难度吧?这玩意可不是好打的。小左轮归你,我不夺人所爱,免得你小子骂我。咱们现在分配武器,机枪归韩大个,铁蛋任弹药手,情况紧急时孙叔也可以帮着扛弹药。强子、三河、铁蛋和孙叔每人一支三八步枪,每支枪一百发子弹。手雷和手榴弹每人两颗,一会教你们怎么使用手雷。还有刺刀每人一把,我并不希望你们跟鬼子拼刺刀,咱们一时半会还练不到他们的拼刺水平,配刺刀是以防万一。不过,咱也别害怕,只要苦练达到小鬼子的拼刺水平并不难,到时候照样能把****的戳个窟窿。”
“哎!二少爷,您那把小手枪没子弹了,总得有件称手的武器吧?”铁蛋突然想起了什么。
“那么多的汉阳造,随便拿一支就行了。只要能打鬼子,啥武器都行,以后缴获了再慢慢挑选。”
“这行吗?我们都拿好枪,咋能让您拿破枪?要不您拿我这支枪吧?”铁蛋把三八步枪递过去。
“你拿着吧,我拿再破的枪也保准比你打的鬼子多,你就别操这份心了。现在咱们到外面训练,看看你们的水平究竟如何。”
训练依旧在那片小盆地里进行,除了韩大个在山洞养伤,其他人都来了。张贤首先让每个人展示了一下技艺,结果让他大吃一惊:“我的乖乖,光听说强子枪打得好,没想到能打出这等水平,两百米之内指哪打哪,我一团的阻击手也不如他。铁蛋这手榴弹扔的才叫一个水平,八十多米,我的士兵很少有扔这么远的,即便扔这么远也没有准头了,简直就是神投手嘛!还有三河,不但枪打得好,飞刀石子已经出神入化,攀岩技术更是一绝。奶奶的,早知道你们有这本事,我的特务连就该腾出三个位子。孙叔也不错,虽然对这种枪不很熟练,但也能打个八九不离十,能看出过去的老底子。韩大个没有来,但我绝不怀疑他,十来年的老兵,要不是他有点木头脑袋,恐怕早就成了尉官校官了。奶奶的,咱们稍加训练就能组成一个小分队,有他小鬼子好吃的。现在我得修改一下训练计划,要根据你们每个人的特点进行训练,让你们把本事都发挥到极致,尽可能多的杀鬼子!”
训练进行的如火如荼,每天天不亮张贤就把所有人都轰了起来,按照制定的方案进行训练。张贤教的仔细,强子他们学的也认真,一点懒都不敢偷。山洞里的武器不但都能使用,而且还能拆卸组装,掌握武器的基本结构,以后遇到不熟悉的武器也能举一反三。
除了个人技术,战术也是张贤训练的主要内容。他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制定了许多战术方案,让每个人都融入战术体系当中,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容许单打独斗。这几人跟鬼子接触并不多,没有多少战斗经验,单打独斗跟送死没有什么差别。他还规定了许多暗语、手势、动作,特别是在山林中怎么联络,怎么协同,都规定的非常详细。当然,这些规定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都有很大的灵活性,只要掌握其核心要领,就能举一反三,达到最终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