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魁祸首竟然是村长?”马瘦子嘴巴张的老大,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道士紧皱着眉头,看来他对这件事情的结果也表示难以置信。
但郑培反倒是一点也不惊讶。他看到黑色浓浓的烟雾正在从村长没有了下巴的口腔中不停的涌出,聚集在他的头顶氤氲不散,使得他破碎的面孔更增添了几分鬼气。
陈道士对着马瘦子一挑下巴,说道:“试试他!”
马瘦子得令,将所有的黑色蜡丸都掏了出来。他只搓开部分蜡丸的封蜡,在蜡丸开始冒出白色烟雾的瞬间,将手中的蜡丸全部丢到村长身上。那些蜡丸在空中便相互引爆,把村长的身体炸的千疮百孔,一条手臂瞬间就被炸碎。
马瘦子看着村长损伤严重的身体,面露得意之色。
但在郑培的眼里,村长身边围绕着的黑色烟雾越聚越多,甚至已经快到了看不见他上半身的地步。而且村长在被攻击的整个过程中都未移动分毫,他似乎是有意要陈道士和马瘦子攻击自己。
马瘦子从裤管里抽出一条小臂长短的钢尺,握在手中掂了掂,说道:“师父,不用您动手了,我上去砍了他的脑袋就大功告成了!”
“别乱动!”陈道士立即将马瘦子拦下,他似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便对马瘦子和郑培低声说道,“你们都不要轻举妄动,我总觉得这个村长没有那么简单。”
天上墨云堆积的越来越厚,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摸到似的。里面的雷声也越来越频繁的响起,仿佛都在酝酿着这最后的一道也是最为凌厉的神通。
马瘦子抬头看了看,忽然心生一计!他甩手将钢尺对准村长的脖子甩出,那钢尺也不偏不倚,直直的插进村长的咽喉。
村长浑身不停的颤抖,许多血沫顺着钢尺与皮肉之间的裂隙不断冒出。即使是已经死掉的他,似乎也能感受到来自咽喉部位的痛苦,进而在原地不停的乱扭,想把钢尺甩出去。
陈道士明白了徒弟的意思,赶紧护着郑培向后跑去。但说时迟那时快,墨云中最后的一道神雷再也无法忍耐,撕开了云层用万钧之势落下,重重的砸到了村长咽喉部位的钢尺之上,在将钢尺灼烧的变成了一条红色铁条的同时,也将村长血肉模糊的尸体瞬间化为飞尘。
“啧!可惜了!这三块钱就这么没了。”马瘦子捡起地上已经被神雷熔成麻花的钢尺,抬头看了看渐渐散开的墨云,摇着头叹息着说道。
噗嗤!
一道红光在马瘦子的腰部一闪,他腰间便被削掉了两个拳头大小的一块血肉!
马瘦子根本就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觉的自己的后腰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低头一看时,却发现自己的腰间肠子散落了一地,血流如注。
“师父......”马瘦子只来得及呼唤了一下陈道士,便倒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
陈道士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他跑上前去,将手中的灵符尽数在周围打出一个圈来,便把昏迷的马瘦子抱在怀中,不停的呼唤他的名字。但无论他怎么呼喊,马瘦子就是没有醒过来。他腰间的鲜血已经将陈道士的道袍染透,脸色也渐渐变的惨白。
“马寿!马寿!是师父害了你啊!”陈道士老泪纵横,抱着徒弟泣不成声。
“师...师父...”马瘦子似乎从冥冥中努力恢复了一点神志。他虽然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但仍用只有一丝血色的嘴唇轻轻的说道,“师...师父...快...快走...”
陈道士还没来得及回应徒弟的劝告,只觉得马瘦子的头颅在怀中一沉,任凭他再怎么呼喊,也没有了半点回应。
此时天上的墨云已经完全散开,如同被煤烟熏过的乌云遮盖了整个天空。在这片广袤的黄土坡上没有一丝风吹过,枯草深深的将腰身伏下,不知道是无法承受自身的沉重,还是在哀痛那还没来得及长大就已经变的软烂的青嫩。
陈道士的鼻涕和眼泪划过满是皱纹的脸颊,无声的滴到了马瘦子的脸上。他用道袍的袖子轻轻的为徒弟擦干净。一瞬间,他觉得徒弟的脸庞竟然和小的时候一模一样。陈道士笑着回忆起那两个淘气鬼在自己身边渐渐长大时的点点滴滴,却又哭泣着看着这个已经长大的孩子。他将马瘦子轻轻的放下,为他捋顺了额前的头发,悲泣,无声。
砰!
一个血红欲滴的肉块撞上了陈道士用灵符布下的结界,如同撞在了厚玻璃上了似的慢慢滑落了下去。这个血红色的肉块趴在地上渐渐舒展开了自己的身体,竟是一个浑身血红的肥胖婴儿!她肥胖的身体上遍布着紫色的血管,像是邪恶仪式上用于呼唤恶灵的纹身。两个眼球全是黑色,闪现着食腐甲虫背壳上特有的亮光。腰间自肚脐开始盘着一条脐带,小手上长着五个黑色长指甲,那些被指甲边缘碰过的枯草,便如同被裁纸刀划过的纸条一样,齐生生的折断了。
“血婴!”陈道士慢慢的站起身来,面无表情,“陈天法啊陈天法,你怎么就没有想到是血婴呢?”
血婴对着陈道士狰狞一瞪,慢慢的隐没在枯草之中。
陈道士将道袍脱下,轻轻的盖在马瘦子的脸上。他抖开铜爪线,卷起袖子,指甲在小臂上轻轻一划,殷红的鲜血便顺着手指流到了铜爪线上。铜爪线的五枚铜钱瞬间红光暗盛,涌现出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
陈道士剑指一挥,地上用来布下结界的所有灵符便瞬间起火烧毁。他面无表情的轻甩着红色的铜爪线,幽幽的说道:“来吧,血婴。我亲手消灭了你娘,你也亲手杀死了我的儿子,所以咱们也算是死对头了。既然老夫的两个儿子都已命丧黄泉,那么老夫也就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要么你送老夫去和儿子合家团聚,要么就让老夫挖出你的心肝来祭奠我儿子的在天英灵!老夫磊落了一辈子,此时也不管什么禁术不禁术的了,是生是死就此一战,各认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