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旭东开车载着姚津铭、郑培和瘦子,沿着国道一路飞驰。
车内死一般的沉静。
瘦子坐在副驾驶座的后面。他看了看开车的程旭东,欲言又止;看了看副驾驶座的姚津铭,心生畏惧;看了看旁边坐着的郑培,恨恨的瞪了一眼。他回头看了看飘飞在车后半空的韦昌,便不由自主的向郑培的身边挤了挤。
因为这几个人里面,也就郑培还有点人气。
“你干嘛?”郑培把瘦子往旁边推了推,厌恶的说道。
瘦子眼镜一瞪,强辩道:“老子还不是怕你跑了,你小子老实点!”
姚津铭闻言,便转回头来看着郑培,似笑非笑的说道:“小兄弟,咱们有言在先哟。”
郑培看了看车窗外的那片树林,没好气的说道:“我想跑早跑了,还用等到现在吗?再说前面马上就到了,我还跑个屁啊。”
姚津铭眼镜一瞪,从来都是他冲别人,哪敢有人冲他,或者说冲他的人都死了。但现在还要靠着郑培找到巴娘,所以他也只好将这口气生生咽下,恨恨的说道:“好小子,咱们走着瞧!”
程旭东一看风头不对,担心出了岔子耽误正事,便赶紧打了个圆场,说道:“郑培,你要想清楚,咱们是好好配合了了这个事情,还是你和你的小朋友一直不得安宁,你这么大的小伙子了,说话办事得考虑后果,要慎重。”程旭东转向姚津铭,问道:“姚大师,刚才你们提到的这个血炼是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哈!何止是重要!简直就是要命!”姚津铭话中的气愤差点掀翻了车顶,“老程我告诉你,一个人活着有神魂魄三体。死了之后,魂体散尽,魄体成尸,神体成鬼。尸得魂血炼化成魃,可吸尽地灵,为害三百里,草畜皆死,民不聊生。这鬼要是得魂血炼化,就能变成魔,将会吸尽天华,为害三千里。到了那时候,别说你们老板这些人,你这周边乡镇、十里八村的人都要染上顽疾死光!所以,你说血炼重要不重要!”
程旭东惊恐的看了一眼姚津铭,心知老板闯了大祸。
得知今晚要去寻找一个成魔的厉鬼,瘦子紧紧的靠着郑培,遍体筛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郑培也面色凝重,他也不知道原来血炼竟然这么厉害。他想了想,问道:“虽说血炼厉害,但是巴娘现在已经被封起来了,难道你不能直接过去消灭她吗?”
“哼!”姚津铭冷哼一声,“要不是因为她被封了起来,老子还不来了呢!你给多少钱都不来!”
程旭东听到事情还有转折,心中的那块石头便咚的一声落了地。
“唉呀老姚啊,这得亏有你啊,哈哈。”程旭东赶紧陪着笑脸说道,“这件事情办妥了,你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论功行赏,你除了酬金必须得再拿一份。”
姚津铭脸色大为缓和,叹了口气说道:“程总啊,这事情真的很危险。要不是看在你老哥的面子上,这个活我是怎么都不会接的。”
“程总,既然姚大师这么有把握,我就不去添乱了吧?”瘦子颤颤巍巍的问道。
“哎,那怎么能行?”程旭东皱着眉头继续说道,“巴娘都被封起来了,肯定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你这次要好好服务好姚大师,也多跟姚大师学习学习,这就是你论功和进步的机会!”
看着瘦子还在犹豫,姚津铭冷笑一声,说道:“年轻人要抓住机会啊,领导能这么看重你,是你的福气啊。”
“行,程总您放心!”瘦子一咬牙,“我保证完成任务!您就等好吧!”
“好!”程旭东笑道,“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小汽车在树林边上缓缓停下,四人推门下车。
瘦子一溜小跑到了汽车的另一边,将刚刚下车的郑培的手腕死死抓住。
“哼!你小子今天别想离开我半步!”瘦子声色俱厉的说道,一副标标准准的狗腿子嘴脸。
郑培知道他现在是小人得志,也不理他,拖着瘦子走向了树林。
程旭东对姚津铭一抱拳,说道:“姚大师,拜托了。我就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姚津铭笑着摆摆手说道:“程总你不用等我了,你今晚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带三个人的早餐来就行了。”
“三个人的?”程旭东使了一个眼色,“姚大师你得好好关照那个郑培啊。”
姚津铭呵呵一笑,说道:“程总你不要误会,这三个人的早餐都是我一个人吃的。”
程旭东看了一眼瘦子,无奈的点点头,上车疾驰而去。
姚津铭从军用挎包里掏出一个铃铛,轻轻一晃,发出铛铛的响声。这响声代表着姚津铭的命令,韦昌听到后便从半空中飘然落下,老老实实的跟在姚津铭的后边。
呜~~~~林中突然响起一声悠长的狼嗷。
原本抓着郑培手腕的瘦子立刻躲到了他的身后,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向郑培问道:“妈的这里有狼?”
“哼!何止是狼!”郑培煞有介事的说道,心里偷笑,觉得这些语灵要是能把瘦子吓跑才好。
“哼!雕虫小技。”姚津铭识破了这些语灵的伎俩,不屑的冷笑一声。但他突然弓起身体,手举铃铛,如临大敌。
郑培顺着姚津铭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白色的光点在前面的树林中忽灭忽明。
“谁?”姚津铭厉喝一声。那个光点在与他们保持了固定的距离之后,不停的在树林中绕着圈,以姚津铭的经验来看,这不是语灵能用出来的手段,必然是有人跟踪他们。然后在听到姚津铭的喝问之后,那个光点突然消失了,就如同从来没有出现。
姚津铭略一思索后,轻晃铃铛,口中念念有词。
韦昌在主人法令的催动下,浑身关节咯咯作响,在原地摇摆个不停。
瘦子肉眼凡胎不知姚津铭这是在做什么,但郑培却看的清清楚楚:韦昌体内原本稳定的冰蓝色突然极速流动起来,如同一锅烧开的水,围绕着它的胸前上下涌动。而此时的韦昌也不再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它的头开始灵活的转动,鼻子如同狗一样四处乱嗅,仿佛是在为主人寻找猎物一般。
光点再次亮起,距离比上次要更近。它如同一个幽灵一样在三人的周边徘徊,随风在林间上下飞舞,仿佛是一只轻盈的蝴蝶。
“朋友,有话出来说。”姚津铭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也不清楚对方手段如何,只能一边试探性的与对方沟通,一边警惕的观察着四周,指型微变,操控着韦昌进行小心的防守。
郑培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但他一时想不明白对方的意图,也只能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光点消失了,如上次一样突然,令人猝不及防。
姚津铭并未被这表面性的手段所蒙骗,他能从韦昌传导给他的信息中得知,一个法力强盛的个体就游荡在自己身边。
“小子!你确定巴娘被封起来了?”姚津铭紧张的观察着四周,突然问道。
“没错,我确定。”郑培回答道,“我后来还去看过,确实被封好了。”
“娘的!”姚津铭怒骂一声,摇响铃铛。韦昌在铃声的驱使下,嚎叫着飞上半空,仔细的搜寻着敌人的踪迹。
看着在空中呼号着飞动的韦昌,瘦子吓得跌坐在了地上,使劲的抱住了郑培的大腿。
而郑培此时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位置,但他只字未说,不想让对方陷入险境。
韦昌发现了猎物!姚津铭快速摇动铃铛,驱动着韦昌疾速飞向敌人。但听到韦昌抓碎木头的声响,姚津铭就知道它没有扑到敌人,忙转换指型,将韦昌唤到身边继续待命。
光点再次悠悠的亮起,就在姚津铭面前十多米的位置。这次姚津铭看的清楚,那个光点是从一个白色的纸灯笼里面散发出来的。而这个法器赶在距离自己这么近的位置出现,那么也就说明敌人已经做好了正面现身的准备。
一只枯瘦的手握住了灯笼的挑杆,纸灯笼惨白的光线映出了一个老太太冷漠的面孔。
“妈呀!鬼啊!”瘦子惨叫着将脸藏到了郑培的腿后。
郑培一脚踹开瘦子,赶紧跑了过去。
“婆婆,你怎么过来了?”郑培半是高兴半是担心的问道。
叶婆婆冷冰冰的说道:“巴娘有难,我不能不管。”
“你怎么知道巴娘有难的?”郑培不解的问道。
叶婆婆一抬手:“以后再说。”
“妈的,老子就知道你会耍滑头。”姚津铭一边冷笑着说道,一边从挎包里掏出两个条形、上面写满了咒文的棕色亮漆木块,问道,“老太婆你识趣一点,不要挡了老子的财路。”
“哈哈哈哈哈!”叶婆婆扬天大笑,“可怜我老婆子当年的名头,进山多年竟然荒废成了这样。”
姚津铭啐了一口:“少吓唬人,别哪个山上的土匪都装自己是正规军。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再吹牛也来得及。”
“好!”叶婆婆笑着说道,“我看你使得是魂寄的功夫,咱们换个地方,我给你个机会让你露两手!”
姚津铭一拱手,尴尬的笑了笑。看来自己的看家功夫已经被这个老婆婆看破了,但自己却不知道对方用的是什么类型的方术。真是还没开战就已经输了三分。
瘦子担心自己被狼吃掉,只能哆哆嗦嗦的跟着姚津铭一起。而郑培则跟着叶婆婆走出树林,与姚津铭对峙于一片空地之上。
姚津铭依照咒文的节奏摇动铃铛,将自己的修为与韦昌体内的魄力完全融合,激发它潜在能力的同时也达到了最好的控制效果。
韦昌裸露的皮肤上渐渐的显露出黑色的咒文,缝合起来的眼皮的黑线啪的一下被崩开,两个原本黑漆漆的干瘪眼眶瞬间亮起两盏深蓝色、幽幽的鬼火。手上的关节咯咯作响,指甲长出寸许,根根尖锐粗壮如同钢钉。它看着叶婆婆,口中如同恶鬼一般的呜咽,仿佛迫不及待的要将叶婆婆生撕活剥。
叶婆婆看着面前这个恐怖的怪物,笑着说道:“你欺负我老吗?就打算用这么个皮佣来对付我吗?还是你本身就是出来骗吃骗喝的,手边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好家当?”
姚津铭恶狠狠的说道:“老太婆你少啰嗦,别瞧不起我这人皮佣,你先打得过它再说。”
叶婆婆轻蔑一笑,说道:“就这么个破玩意儿,我要是用别的法子赢了你,就算是污了我当年的名头。也罢,今天我也把那些老物件儿拿出来整理整理,顺便也教训教训你这个毛头小子。”说罢便用脚尖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奇怪的符文,将手中的纸灯笼丢在上面任其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