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嘉的伤好得很快,几天就可以下床走动,加上男孩子本身就好动,整天缠着丝语陪他玩。看着儿子一天天好起来,程凌风除了喜悦,眼神里却夹杂着些许落寞和哀伤,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丝语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他喜欢上了静静地看着他们,似乎看了今天,明天就再也见不到了。丝语总是会调皮地走近他,和他闲聊,有意想要他放松心情,她也在害怕,害怕那个一月之期的临近。
没有人知道那会是怎样的一天,是鸡犬不宁,是哭哭啼啼,抑或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只有拭目以待。
出院这一天,天气很好,瑜嘉吵着要去放风筝,程凌风望着丝语,他怕把她累坏了。丝语笑着答应,虽然的确很辛苦,但是她想要他快乐。
春日里阳光明媚,太阳晒着暖暖洋洋的,偌大的沙滩上,来来往往奔跑着许多人,有陪伴孩子来玩的父母,有相约而来的情侣,还有年近花甲闲来无事的老者……
此刻的程凌风,像是一个大孩子,肆意地欢笑,肆意地奔跑,更显出无尽的活力。休闲的衣裤,被海风吹得紧贴住身体,更显出那伟岸的身姿,墨黑的发丝,随风乱舞着……
丝语突然很感慨,一切的缘分,都因为这个孩子而起,可是最后,这个孩子却不再属于这个家庭。想想,他们虽然走过了许多弯路,可正因为那段曲折的道路,让他们收获到了今天的幸福。或许,失落不是生活的全部,珍惜才是生命的意义。
“想什么呢?”程凌风轻轻拍了拍她的衣襟,已经落上了一层沙子。
“想你。”
“别没事老想我,我一想你就难受。”程凌风嘴角扬起一抹极邪魅的笑,却又那么迷人。
“哪里难受呢?”丝语不解,当即敛着眉忙问,心里还有些酸。
“你说呢?”程凌风倾身便在她唇上浅浅啄了一下。
丝语笑而不言,原本被冻凉了的身体,旋即回暖。
“冷吗?”程凌风问。海边风真的很大。
丝语点了点头,程凌风忙抱紧她,向远处的儿子喊道:“儿子,咱们回家了,这里风大,妈妈会受凉的。”
瑜嘉一边收线,一边答应,不多一会儿就跑了过来。平淡的生活,那才是最真实最美好的。
开车回去的途中,经过一家冰淇淋店,不等瑜嘉开口,程凌风主动便停下了车,或许,这是最后一次陪儿子这样尽情地玩,尽情地吃。
但他越是这样,丝语瞧在心里越难受,似乎那是在做临行时的道别。
丝语缓缓坐下,只听程凌风对着服务生说了句:“今天我把这里包下了。”
“哦……这个……”服务生的声音似乎颤抖着,忙叫过来老板。
“对不起,今天是周末,有很多小朋友的,恐怕……不行。”
“爸爸,不要啦,这么多小朋友才热闹嘛。”瑜嘉扯着程凌风的衣襟说。
程凌风笑了笑,答应了,他的目的是要让他们开心,虽然他并不喜欢热闹。
“老婆,怎么样,如果不舒服的话,我先送你回去。”倾身问她,很体贴很温柔。
“没关系。”为了他,她忍。
看着孩子把做得非常精致、漂亮的冰淇淋递到自己面前,丝语抚着他脑袋笑得合不拢嘴:“谢谢宝贝。”
“妈妈要多吃一点,吃得多,妹妹就长得快,我就可以早点看到妹妹了。”
程凌风和丝语呵呵一笑,小孩子一定以为吃得多,肚子会涨大,就代表着胎儿也长大了吧。
“老婆,多吃一点。”程凌风笑着说完,却又敛起眉,“你还是别吃了,太凉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丝语点点头。
“爸爸,妈妈这么大的人了,不用你管,你也吃吧。”瑜嘉用勺子盛好递过来,恰巧风一侧脸,便涂了他一脸的冰淇淋,然后顺着面颊滚下,洒在了衣服上。
瑜嘉当即一愕,想笑又不敢,丝语忙要掏纸,却见程凌风用手擦了一把,拍着孩子的脑袋直笑:“是不是故意的?”
人怎样活着开心就怎样活,程凌风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他变了,为了这个家,为了她,还好,他只是失去了儿子,如果再失去她,他的一生也就没有意义了。
可是丝语觉得不公平,为什么要让风失去这个儿子呢?即使以后他们再有一个同样调皮、可爱的儿子,只怕也不能弥补他因失去而带来的痛苦吧。
晚上,看着风给儿子讲童话故事,唱摇篮曲哄儿子睡下,丝语简直不敢相信,但这的确是他今天做的。昏黄的灯光下,那个背影,是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吧,不免有些憧憬他哄着小公主入睡的日子。
最后,程凌风在儿子的房间睡下,丝语则回了卧房,心里面充斥着许多理不清的念头,她知道,她想要为他们父子做点什么。
她倚着床的靠背,脑子里很乱,浑浑噩噩的,拿着手机的手冻得已经没有力气按键了,但最终,她还是拨通了林亚杰的电话。
她并不想利用半点林亚杰对她的感情,只是想要和他讲讲道理,尽管知道深更半夜给一个男人打电话,那是程凌风的禁忌。
“我二十四小时开机,就是在等你的电话。”
“你知道我要给你打电话?”丝语惊愕。
“只是比我预期的晚了。”
丝语苦笑:“那么你也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明天见面再说吧。”
丝语有些气恼,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呢?暴躁地搓着自己的头,将那一头柔顺的秀发弄得凌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