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孩子的身世,丝语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真相了,让她觉得荒唐的是,竟然是自己这个后妈寸步不离地守在孩子病床前。她想起白天风愤怒的样子,委屈涌上心头,她害怕他再也不理她了,眼泪簌簌而下……
紫函出现在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看着床边木讷地大嫂,心中突然觉得程家亏欠了她。而丝语,则像是在茫茫戈壁上见到了水源,几乎高兴、激动得晕倒。
“大嫂,你回家休息一下吧,瑜嘉由我来照顾。”紫函拢着瘦弱的丝语,拍着背安抚她。在她的世界里,爱情十分简单,不会像她大哥和大嫂那样相爱却又相互折磨。
“你知道关于瑜嘉的事吗?”丝语问,程凌风那样疼这个孩子的人都不来医院,她这个姑姑没道理会来的。
“我知道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没那个观念,也许这就是女人母性的伟大吧。”紫函沉思着说,“你快回去休息吧,你不顾自己,也得顾好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我可不管她是不是程家的血脉,反正这姑姑我是当定了。”
“可是,我都不敢回去见他。”丝语趴在紫函肩上,哽咽道,把遗书的事情给紫函讲了一遍。
似乎,这样的真相让紫函也很吃惊,大家根深蒂固地认为萧茜是产后抑郁自杀,可事实却是如此的离奇。
“你也知道男人对这种事有多在乎,如果大哥说了什么伤害你的话,你也不要和他计较,等他心情平复了,一定会向你赔罪的。”紫函说,“我出门的时候,他正躲在书房喝酒哩。”
“我知道,他们父子俩的感情这么好,任谁都接受不了,但孩子是无辜的,我担心瑜嘉醒来见不到他,会哭哭闹闹的。”
“不是还有我们俩吗?”紫函安慰道,“我大哥外冷内热,给他一点时间,我相信他会接纳瑜嘉的。”
紫函看着丝语依旧愣着不走,忙安慰道:“大嫂,你和大哥经历这么多事,这点小误会迟早会解释清楚的,不要担心,现在就回去见他吧,他很需要你的。”
丝语点点头,打车回家,换下了那一身满是血污的衣服,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当然睡不着,准备再去医院。她经过书房的时候,听见里面乒乒乓乓的响声,便返回卧室取了那封遗书来,想要和他谈谈。
程凌风坐在地上,背倚靠着沙发,抓着酒瓶一阵猛灌,似乎那不是酒,只是解愁的水。眼神空洞无神,像是一个输掉了所有的赌鬼,或者说当年他就是在赌,和自己赌,可是他输了,他选择了相信萧茜不会背叛他。
丝语的眼神在房间里逡巡,屋子里的家具被掀翻了,书本、文件洒了一地,还有破碎的酒瓶子。目光最后锁定在他身上,还是那身染满孩子鲜血的衣裤,与平日里英俊潇洒、冷酷霸道的程凌风完全判若两人。
不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他在她心里永远不会改变,只是此刻,心痛到了极点,他折磨自己,那也是再折磨她的心。
“风,振作起来好不好?只要我们一起,没有什么翻不过的坎。”丝语蹲在地上,抚摸着他的脸说,那张冷峻的面庞,一下子苍白了许多。
“看见我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很失望?”他自己也不曾想到,有一日会如此的颓废,他也疑惑,他还是那个孤高冷傲、睥睨天下的程凌风吗?不是,他变了,尤其是面对她的时候,他竟然会故意去讨好她。
“失望?你认为我会失望吗?你是我老公,你是我最爱的男人,看见你这个样子,我只会心痛不已,痛得心脏痉挛,痛得快要窒息。”丝语捂着胸口说。
“你出去,我不想见你。”程凌风冷森森地说,他在逃避,逃避瑜嘉的身世,也逃避见到她。
“为什么不想见我?难道你忘了你对我说的话了吗?我们要永远在一起,还有我们的孩子。”
“我没有孩子,瑜嘉不是,连你肚子里的小公主也不是。”他呵斥道。
“枉你聪明一世,竟然这样糊涂,我肚子里的宝宝是你的,那一段时间我一直在你身边,我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其他男人,是你不愿相信我的为人,还是你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程凌风看着眼前哭诉的女人,脸上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丝语却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自己又在难过什么。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即使当初我伤害你,你会发火,却不会颓废成这般,难道在你心中,我竟比不上一个死去多年的女人吗?”丝语握着他的大手,把自己手上的温度传递给他,“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应该为了我,也要振作起来,放下过去的。”
“你不明白。”程凌风蓦地推开丝语。
女人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双手撑在满是玻璃碎片的地上,顷刻间,手掌上鲜血淋漓,痛,钻心地疼痛,但是她不会放弃,就像当初他不曾放弃她一样,努力起身。
程凌风身子微微一动,想要去扶,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本能地想要去爱护她,保护她,似乎那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但她,已经坚强地爬了起来。
“或许我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支持你,鼓励你,即使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因为没有人比我清楚,走到这一步我们经历了多少困难。”丝语夺过他手中的酒瓶,“喝酒解决不了问题,去洗个热水澡,然后睡一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