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市，第一中学。
实验楼幽暗的灯光，拉长两个身影。
一高，一矮。
“琛琛，当爸爸求你了。”
高个子的，是个男人。
灰色的外套略显宽大，不合体的包着瘦削的身体。
恳求的眼神，沧桑的脸颊。
一对浮肿的眼圈，通红，声音带着哭腔。
对面站着学生制服的小女孩，浓密的留海压在额前，宽边的眼镜后面，一双眼睛冷漠疏离。
“我帮不了你，你别再来了。”
“琛琛，小浩是你的亲弟弟啊，要不是我和你妈妈的骨髓匹配不上，爸也不会来麻烦你的，琛琛，当爸爸求你了，爸只是让你去医院和小浩做个配型。”
“配上了呢？”
“琛琛……”
“我问你如果配上了呢？”
“你救救小浩吧，琛琛，你救救他吧，他才9岁啊。”
男人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剩下反复的哀求。
只是女孩的表情太冷漠了，冷漠的让人看不到希望，冷漠的让人生恨。
“你走吧，我不会去的。”
冗长的走廊，她留下了一个决绝的背影，转身而去。
9年前，她也9岁。
那一年，林浩浩出生，得了严重的脑膜炎，家里缺钱，卖了房卖了菜摊也卖了她。
*
实验楼二层小平台，夜风沁凉，两朵红色的火苗忽明忽暗。
淡淡的烟味弥漫在空气里，月色下，两个少年靠墙而站，吞吐眼圈。
白净的脸上，是不符合年纪的成熟和桀骜。
“你们班的吧？”
“恩，学霸顾琛琛。”
“哦，记起来了，开学典礼上那个学生代表。”
“是啊，老师的心头肉，听说今年保送名额有她，东一，你爸打算送你去哪所学校？”
“你爸呢？”
“不是哈佛就是剑桥，无非就是和我姐姐那样，花大价钱砸进去，混个文凭给他满上面子。”
“我家老头也向给我弄出去混文凭，但我不会出国的。”吐出最后一个眼圈，韩冬一掐灭了烟头，半抬头看向远方，城市上空，灯火辉煌，他嘴角勾起一个个野心满满的笑，“我会留在这里，把这座城握在手心。”
秦念有时候就是佩服韩冬一，他从小到大都清楚自己梦想的是什么。
不像他，没什么目标，以后要走的路也都定的死死的，比起来，还真是无趣。
*
放学铃声响了。
顾琛琛却还在做题。
笔速飞快，刷刷刷刷，生怕别人不知道世界上没有难得住她的题目。
女生基本不喜欢她，这种贵族高中，每个人不需要多努力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这种环境里，勤奋学习的顾琛琛变成了另类。
男生也没几个喜欢她的，死板，无趣，是他们对她唯一的定义。
秦念在今天晚自习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晚自习之后，他对顾琛琛多了一个定义：无情。
回到教室拿书包，韩冬一在门口等他。
他收拾书包，把动静弄的很大，一种骚扰的姿态。
顾琛琛却始终低着头，奋笔疾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