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待夜七走后,夙君笙携着顾淼然的手向外走去,顾淼然抬头看着他在烛光下绝美无瑕的侧脸,心底为他的担忧丝毫不减,却是与相不相信他无关,或许从那一惊鸿一面开始,她就再也对他放心不下,时刻忧心着。
从前,她还能为他做事,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危险的来临,可是现在,他由着她,却不让她再以身犯险,她似乎再无事可做,这样,真的好吗?
“怎么了?”夙君笙感受到她留在自己脸上的目光,良久都未曾移开,不由侧过头看去,正见她看着他出神,不觉一笑,伸手抚上顾淼然的左颊,轻声问道:“可是想到不愉快的事?”
闻言,顾淼然回过神来,心中懊恼自己的失态,面上有些发热,一抬眼却又撞进那双清澈明亮的凤眸,只得垂了眼帘,状若无事地道:“哪里会有什么不愉快。”
“是吗?”夙君笙侧身,由上而下地看着她,那一对蝶翼似的眼睫有些颤动,似是撩动着他的心,让他不禁心底一软,不自觉地便伸了手托起顾淼然的下颌,硬逼得她不得不直视着他,“告诉我,可是有什么闹心了?嗯?”
顾淼然被迫抬眼看着他,心底原本的平静无波哪里还寻得着踪影,只是这般的亲近让她无所适从,两人的关系刚确定没几天,叫她如何能坦然面对他,于是微微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气息,很是不自在地说道:“殿下,真的没事。”
“真没事?”夙君笙见她躲避,也不在意,因为他知道,她需要时间,他们之间整整空白了十八年,除去前世的不说,今生他和她也已有了四年的空白,如今对她来说突如其来的事,不单让她无所适从,就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人还能有机会离自己这般亲近,他不想吓到她,更不会急于求成,他要给她的。是永世的荣宠,岂是这一点两点能够满足的。
顾淼然抬头,看到他眼底的那丝关怀,心里不由地渐渐平静,是她过于在意了,这人是高高在上心高气傲的皇子,虽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他改变,却是让她见到了另外一面的他,不似从前的冷若冰霜,倒是平添了些人气儿,这不仅是她有所发现,就连一起的其他影卫以及宫人们都发现了这一点,或许,这对他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
一想到这,顾淼然也不再纠结,他待她好,不想让她受伤,她自然明白,她也不会那么不明事理地说些什么,既然不能如从前那般为他,她也能在他身边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如此一想,顾淼然也就放下了。
抬起头对上那双澄然无波的眸子,开口说道:“殿下,我确实有些忧心,如今,我们还并不知晓那黑衣男子的身份,即便是清楚了假扮之人的本来面目,那黑衣男子,我们又该如何?如今这帝都的谣言经殿下你之手虽已有些消散,却难免不会被人重新掀开,殿下,你务必要万分当心才是。”
“就知道你在为此事忧心,”夙君笙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却是温暖不已,果然呵,她无时无刻不在忧心于自己,仅仅几天,他便知她为他如此操心,那么前世的十四年,她该为他如何操碎了心。
“你啊,”夙君笙将人搂进怀中,下颌摩挲着顾淼然的发顶,颇有感触地说道:“怎的总是这般让人心疼,你可知你每每为我皱眉,我都会恼恨自己让你安不了心。”
“殿下!”顾淼然一听连忙想要起身说话,不,她的忧心从来都不是对他不信任,只是单纯的担心而已,她怕他误会。
“听我说,”夙君笙按住她欲脱离他怀抱的身子,轻声道。
闻言,顾淼然便不再动,只是静静地靠着他,听他说接下来的话。
见她不再如此安静,夙君笙不自觉勾起了唇角,心中一片柔软,继而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只是担心我,也知道你定是相信我的,只是十七,刀光剑影的日子,你已经过够了,为我,你已然付出了很多,今后,便让我来护着你,宠着你,疼着你,这样可好?”
他想说的,哪里是这些便能够的,他要说的还有很多很多,哪里是这几句便能表达清楚的,只是,他不能。
顾淼然听着他这番话,心头的震动已经无以言表,他明白她,他懂她,什么东西还能比这更能让她心动的,爱恋了四年,守候了四年,她终究是等到了花开,盼来了希望,她……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心君不知,曾经,她一度以为她会淡然面对他的无情,他的冷漠,却在后来才发现,她怕的,是那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到如今她才知道,她并不是对所有人都能淡然处之,凉薄待之,只为那人是他便再无他想。
秋夜寒凉,秋风瑟瑟,残留的弯月到底还是躲过了乌云的遮掩,月光洒满地面,倒影出两人的身影,还有她良久才微微点头的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