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顾淼然依旧安静地现在一旁,眼睛看着地面,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对于这人,她是真的看不透,也从未看明白过,自他从皇陵回来后,似乎真的变了样,却说不出为何。
突然想起四年前,在御花园见到这人时他便是这番模样,从未改变过,尤其是那双眸子,分明是一个薄凉孤傲的人,却独独拥有一双孩童般的眼睛,让她也……
想着,顾淼然心底有些自嘲,以前在丞相府时,面对亲人都可以淡然的她,唯独对这人上了心,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只是,她能坚持多久呢?他终会有妻,她,不过是他的影卫。
夙君笙将事情给夜七交代清楚后,顺着夜七的目光看去,就见平时从未开过小差的自家影卫此刻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暗自笑笑,对着夜七道:“将本殿的话带到,你就留在那,也好尽快查清事情的真相。”
“属下遵命!”
“去吧。”
“是。”
待夜七走后,夙君笙轻步离开书桌前,悄然来到顾淼然跟前,带着笑意地开口问道:“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这一问让顾淼然一惊,立刻意识到自己已经犯了这人的大忌,抬手就要请罪,被夙君笙开口制止,“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别总是向本殿请罪。”
“……是,”顾淼然越来越想不明白,干脆不再想,“殿下,属下该做什么?”
闻言,夙君笙并不答话,举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随风摇曳的银杏,才回过身来,凤眸一瞬不瞬看着顾淼然,道:“你不必做其他,跟着本殿即可。”
“可是殿下,”这下顾淼然是真的懵了,惯然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其他神色。
夙君笙挑眉,笑得绝然,“如何?”
原本还想说话的顾淼然在见到他唇边的笑以及那双澄澈的眸子后,硬是没有再问,定了定神,低头应着:“属下遵命……”
看着她有疑而不敢问的模样,夙君笙心中有了难得的好心情,或许,这样的相处方式不对,但他想让现在的十七留在他身边,他相信,会有那么一天,十七会和自己并肩而立。
晚上,夙君笙早早便让顾淼然回房休息,如今十六易容替了她的事,她也就不必再为夙君渊的事费心,千落为她备了宸和宫一等宫女的衣物,毕竟是大皇子身边的影卫,如今不用再隐在暗处,自然也怠慢不得,元乐替她单独准备了房间,这在宸和宫还是前所未有的。
然,大皇子做事向来没人敢过问,宸和宫的人也不是那说三道四之人,再加上夙君笙的故意为之,也就导致在很久之后,夙君渊才发现顾淼然在宸和宫的事实。
顾淼然坐在床上,心里怎么都不踏实,抬眼往窗外看了看,终于还是决定换上夜行衣,灭了烛火飞身往宫外飞去。
黑夜中,顾淼然身轻如燕,在夜色的掩饰下避开侍卫的巡视,掠过重重宫墙来到人声鼎沸的东大街,这是帝都最繁华的一条街,有不夜街之说,帝都最大的青楼便在这条街上。
顾淼然停在树上,往那灯火通红的一处一看,轻轻一跃便从树上消失不见。
流烟楼。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作为帝都最大的青楼,流烟楼可谓称得上实至名归了,天圣朝有明文规定,凡当朝官员不得流连烟花之地,否则罢黜官籍终生不得再入朝为官。
然,依旧有很多官员私下来这,流烟楼更是成了帝都富家子弟附庸风雅的地方,不仅是因为这里的姑娘个个面容姣好,还因为这里的人都是满腹才华,若不是身份原因,这里的人可以说比有些富家小姐们更有才华。
此刻,流烟楼的大堂早已是人来人往,人们都围着中间的台子,对着站在上面的****嚷道:“红妈妈,苓烟姑娘呢?我们要苓烟姑娘!”
“对,不是说好今晚是苓烟姑娘登台吗?怎么又换人了!”
“苓烟姑娘!苓烟姑娘!”
……
“哎呀,各位公子,”台上的人一身艳红色长裙,风韵犹存的脸上堆满了笑,手上拿着一把美人扇,吊着嗓子说着:“真是不好意思,苓烟姑娘今天突然身子不适,改日,改日一定给各位公子谢罪,今晚就请各位多多谅解啊,多多谅解!”
“什么啊,那今晚是谁啊?”
“对啊,不是苓烟姑娘,那是谁啊?”
那位红妈妈摇了摇手上的扇子,咧嘴笑道:“今晚呀,是我们的牡丹仙子苓芷!”
此话一出,大厅立刻炸开了锅,这牡丹仙子苓芷何许人也,一曲天外飞仙跳得可是美妙绝伦,进流烟楼已经三年,一直稳居五大花魁之首。
众人一听是苓芷也就不再吵着要苓烟,顾淼然隐在最近的大树上,看着这幅画面心底不禁冷嗤,刚想去寻人们口中的苓烟,却见一名黑衣男子进了楼里,那红妈妈一见那人,立即从向众人告了罪,笑呵呵地走向那人。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红妈妈便带着那人上了楼,因为人多,顾淼然并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但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感觉那人定是去找苓烟,于是在高楼的掩护下隐了身形,跟着两人来到二楼的一间房间对面,跃过屋顶,停在窗外的横梁上,透过缝隙看到了屋内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