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
“风儿，你？”
“我没什么事，这么点小打击我还不至于。”
步风的父亲看着儿子，有了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步风已经不可能再是原来的那个鹰眼了，这一年已经改变了他。但是和方澜的最后一次见面也确实找回了一些步风原来拥有的，被他丢弃过的可贵的东西。
所以从这些方面，步风的父亲很感激方澜，也很庆幸自己的儿子有这么一个好朋友。
“下一个学校是哪个？”步风问到。
“下一个去西北大附中吧，你郭叔叔给安排的第二个学校。”步风的父亲边说边打开手机，在导航上输入了西北大附中，找到了最合理的路线。
“西北大附中啊。”步风自言自语说了一句，点了点头。
步风的父亲稳稳的开着车，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步风，说：“对了，风儿。你郭叔叔让我提醒你一句，西北大附中的教练可是很不好惹的一个角色啊。”
步风点了点头。从小到大，步风参加过各种各样的比赛，什么样的教练没见过啊，所以这句话他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新城一中地处X市的开发区，在城北；而西北大附中呢，临近位于城南的西北大学。所以这车程不近，再加上国家特色的交通状况，步风的父亲开了得有小一个小时才到了西北大附中的门口。
B市和X市相距千里，一路上的舟车劳顿，再加上步风父子初来乍到，对X市也不熟，也没个落脚的地方。
他们到X市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只得匆匆找个酒店就睡去了。
本想着今天上午起早就去新城一中把入学的事情办理妥当，然后安安心心的找一个合适的房子落脚。
没成想这新城一中谱子大到了天上，连个正儿八经的教练也没安排就把他们打发了。所以只得从城北跑到城南，足足折腾了一个上午。如今已是烈阳曝晒，步风父子二人的精神也都有了三分的下降。
好不容易跑到了这西北大附中，也算是西北大附中体贴人，知道父子二人跑了一上午了，是滴水未进，粒米未沾，于是亲手捧上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闭门羹。
西北大附中大门紧闭着，过了好一会，才堪堪推门走出来一个正打着哈欠的老大爷。
大爷个不高，脸上有些横肉，一看就是个倔脾气的主，迈着大大的四方步走了过来。
步风的父亲见状赶紧摇下玻璃来，客客气气的对大爷说：“大爷，我们是来找龙光教练的，事先就约好的，您能让我们进去吗。”
这大爷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边摆手边说：“你们这大中午的也不嫌个热，龙教练刚出去了，不在，你们回去吧。”
步风的父亲接着说：“我们事先约好的，怎么。。。”
不等他说完，那大爷就说：“我还能蒙你们啊是怎么着啊，说不在就是不在。”
“你们要是不嫌热可以接着搁这等着，估摸着再过个俩仨小时他可能就回来了，都是说不准的事。”
说完那老大爷也不等步风他们回话，扭头又摆着那四方步就回值班室了。
步风的父亲扭头看了看步风，看不出步风有什么情绪变化，然后他说：“要不咱先去整点吃的？来了这久负盛名的X市，还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呢。”
步风轻微的点了点头。
步风二人刚走，那看门老大爷就探出头来，确定车开远了之后，回到屋子里，对屋中坐着的那个人说：“龙教练啊，他们走了。”
那椅子上的人皮肤略黑，眼眉上有一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疤，眼里透着凶狠，头顶上光光的，一根头发都见不着。
这就是在X市相当有名的光头教练，龙光。
龙光，军旅出身，他打造的西北大附中篮球队颇有军旅色彩，打球拼命，作风硬朗，纪律性极强。每个学校都很怕在淘汰赛中碰到他们，被新城一中的教练李杰称做是他见过的最难啃的硬骨头。
龙光抹了抹自己的光头，笑着对大爷说：“谢了啊大爷。”
说完起身就走。
大爷也看篮球，所以打心眼里敬佩这个铁血球队的灵魂人物，陪着笑说：“分内事，分内事，慢走啊龙教练。”
龙光开门走了出去，出门后还朝步风父子离去的方向看了看。
“哼，要不是校长和领导在我上头压着，我何必多此一举呢。你步风再怎么强，那也是不对我龙光的胃口。”
“再者说了，你一个受过重伤的学生，再强能强到那里去呢。”
说完龙光回头往校园里走去。
父子二人吧都算是贪吃，所以寻这西北大附中附近，找了家不小的特色馆子。
苦什么也不能苦了这嘴啊。
没一会，这菜就全上齐了。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所以就点了些正宗的牛羊肉和西北的特色面食。
这一桌子的吃食，也算是给这不顺心的一上午一个小小的补偿。
步风虽然也在不停的动着筷子，但是更像是在机械的补充能量，看不出什么滋味来。
都说知子莫若父，步风的父亲看了看步风，带着平缓的语气说：“是不是觉得和想象中的有点落差啊？”
步风没有放下筷子，加了两片牛肉放在嘴里，点了点头。
说没落差肯定是假的，怎么可能没有落差呢？
回想上次比赛，那坐在场边的各校领导，各种教练可多了去了。当时哪个不是求着步风入校，小小高中就敢给步风开高额奖学金。
要放以前，就这俩学校，步风看都不会看一眼。可现在呢？一个派了个听都没听过的助教，另一个干脆直接闭门不见。
步风不禁想，难道这人的忘性真的就这么大吗？难道都忘了他步风一年前可是带着“鹰眼”称号的天才人物！可是能轻轻松松在高中篮球场虐菜的人，基本上得到他就能稳稳的拿三年高中联赛冠军的人啊。
当然了，现在的步风没有底气说出这些话了，毕竟伤病猛如虎。连他自己本人也不能确定自己可以恢复到那种程度。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步风恢复到原来的八成，小小的高中篮球场上，能拦住他的人是不存在的，能拦住他的球队也寥寥无几。
步风的父亲试探性的问道：“要不下午再去西北大附中等等看？”
步风拿起手边的饮料，轻轻抿了一口。
“不去，给他脸了！”
步风的父亲听到这句不像是会从步风口中说出来的话，笑了出来，说：“好，不去了，给他脸了！”
说完他抓了块羊肉放进嘴里，嚼了嚼说：“不去归不去的，不过我可跟你说，你郭叔叔一开始可只给推荐了三所学校。这已经去过两家了，如果这最后一个还是不行的话，那我就只能在厚着脸皮去求人家了。”
步风点了点头，问道：“哪一家？”
步风的父亲想了想说：“好像是X市第一中学。”
“市一中？这名我怎么好像有点印象？”步风放下筷子说。
步风的父亲点点头，说：“小时候你和小澜不全都是二中的球迷吗，我带你们去看二中的比赛，当时是全国大赛的决赛，就是和这个X市一中，忘了？”
步风噢了一声，随着父亲的提醒，步风记起来了。那时候大概是小学吧，反正是八九年前了。
步风印象中，那一场比赛打得是惊心动魄，双方可谓是斗智斗勇，拼劲最后一分力气。直到最后30秒由B市二中的王牌队长投进一记绝命三分才分出胜负。
那名队长更是毕业之后，直接进入了职业梯队。当时场上的十个人里，半数都进入了省队。那可谓是高中篮球史上最辉煌的时刻。
哪像现在，B市二中处统治地位。每年比赛第二名的悬念才是最大的，也是大家讨论的重点。第一名别的队想都不用想。
甚至在去年的比赛中，没有哪个队能把最终比分差距缩小到两位数以内的，都是十几二十分的输。
步风对他父亲说：“我记起来了，我记得我和小澜当年还给他们喝过倒彩呢。”
说完步风像是想起了什么，轻笑两声接着说：“呵呵，当年不是二中球迷吗，所以和小澜对这个号称‘西北王’的球队没什么好感。”
“当时看比赛可紧张了，生怕二中输咯。大家那时候不都是鼓吹这两个球队是宿敌吗？连着三年决赛相遇，有点湖人和凯尔特人的味道。”
“如果真的去了这个X市一中，那可就像一个湖人死忠被凯尔特人选中了一样啊。”
说完步风笑了，笑出了声。
看着步风阴郁的脸上终于漏出了笑容，而且还一次性的说了这么多话，步风的父亲很是高兴啊。步风养伤一年好像都未曾说过这么多话呢。
想到这，步风的父亲抬起手臂，对着服务员说：“服务员，加一盘酱牛肉，再拿瓶啤酒。”
“好嘞。”
步风笑完，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膝盖，然后极其小声的嘀咕道：“命运啊。”
“有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