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穿透层层薄雾,露水渐渐蒸发,飘到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夜无眠的我,从床上爬起来,随手取过面纱蒙在脸上。我想了一夜如何安置李舒,也没个结果。叹息一声,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姑祖!”感觉到房门的震动,我抬头望去,便看到顶着大大黑眼圈的贺皎。说实话,要不是他还是一副衣冠楚楚、白玉公子的模样,我真要怀疑有贼爬上了慎山。暗叹一声,李舒真是会折腾!
“怎么啦?大早上的慌慌张张的!”揉了揉发痒的眼眶,我很困,有些不耐烦。
“师妹下山去了!”他缓了口气,说道。昨天晚上,带李舒看遍了慎门,深夜才睡。可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他就被吵醒,因为某人嚷着要下山去。他浑不在意,倒头又睡,结果醒来就不见隔壁李舒的影子了。
“哪个师妹,你什么时候有师妹了,我怎么不知道?”我疑惑,没反应过来。
“诶呀,就是李舒!”贺皎有些不知所措。
“啊?”师妹是李舒?我愣了愣,随即吼道:“那还不赶快去追回来!”
慎山险峻,若没有高强的轻功,根本就爬不上,何况上山容易下山难!李舒这样的普通人,要想下山,不摔个残疾那是绝不可能是的!
“可是,那么多下山的路,我不知道她从哪条路下去的……”贺皎很为难。
“难道我就知道?”我嘟嘴反问。像我这种懒人,很少下山的好不好!谁知道到底有几条路可以下山?
贺皎急得开始跳脚:“我的姑奶奶,您快想想办法吧!”
“别急别急!”我深呼一口气,从袖中取出我的古珠来。
上古时期,火神祝融与水神共工一战,误撞了擎天柱,使得天地坍塌。后来女娲炼五彩石补天,顺便也将那擎天柱碎片扔入了真火中,便有了这古珠。再后来,姜子牙封神,便做了他的传家宝贝。那古珠通体墨黑,最能吸收天地精华,当日与我歃血为盟后,便与我的命相连起来。
“去取一盆天池水来!”我吩咐贺皎。天池是慎山最顶的一处池子,池水甘甜,吸收天地精华所成。
贺皎得了吩咐,轻功使得飞快,不到一炷香功夫,就端了水来。
我拿了锋利的匕首,用了狠劲,方才在手臂之上划出一道口子,瞬时一滴血便掉入水中。然后,那伤口便愈合得迅速,瞬间就连伤疤都瞧不见,雪白平坦得如原来一样。
贺皎征愣,没见过这般情景。
我不理会他的惊讶,口中念咒,古珠飞至水上,散发出幽幽寒芒。随即,那水中便倒影出了李舒的单薄身影,她周围的景色便也逐渐清晰。
我对这些景色很陌生:“贺皎,这是哪里,还不快去寻她!”
贺皎反应过来,瞧了一眼那水,转身便走:“姑祖,我定带她回来!”
好小子,又忘了我听不见这回事了!
我叹息一声,看了一眼盆中的水,那水早已没原本的清透,变得如墨水般黑兮兮的。师父曾嘱托过我,这古珠还是少用为妙,如今看来,师父是对的。
将古珠收回怀中,再也顾不得其他,我倒头便沉沉睡下。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这一睡,便是二十年。想来是那古珠耗了不少能量,才会让我如此疲累。我醒来时,见到的贺皎已经满头灰发,而他的身边,是一个可爱的小童。而李舒,直到两千年后,我才再见到她。
若不是贺皎那满头灰发,或许我真的会以为他们串通起来骗我……
我昏睡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贺皎告诉我的。
那日天气很好,贺皎轻功很好,脚步飞快,加上对慎山的熟悉,不出半柱香的功夫,便追上了李舒。
“师妹,你别再往前走了,我带你下山去!”贺皎在后面急急的出声。
李舒回头,满眼都是不信任:“我才不信你!”说着话,又径自往前走:“你说我一个人下不了慎山,我偏要下去给你看!”
贺皎满头大汗,正要说,再往前就是悬崖,便听到一声惨叫“啊!”
悬崖很陡峭,最边上灌木丛生掩盖了虚空,若非熟悉之人,根本发现不了那绿色的灌木之后,就是危险的悬崖。贺皎就掉下去过一次,也因为这,他的轻功才又上了一层。
还没来得及想这么多,贺皎脚尖便奋力一点,跟着那抹身影,径直往悬崖之上跳下。
李舒在脚踩空的那一瞬间,便后悔了: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才穿来不到两天,不会就这样,把命给折在这悬崖了吧!?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耳边的风声伴随着她的心跳,愈发的大声。就在李舒紧闭了双眼,认真地祈祷悬崖底下会是一滩池水的时候,一双粗糙的大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随即那大手一用力,便揽过她的细腰。
李舒睁眼,放大了的俊脸便映入眸中。他,他,他,居然也跳下来了?!
“你……”感受着风把耳朵灌满的触感,李舒的嘴张了张,闭紧了双目。
贺皎没功夫与她说话,另一只手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狠命一插,便入了峭壁。随即便传来钢铁与石头摩擦的声音。
李舒紧紧抓住贺皎的腰,再度紧闭了眸子,不敢再向下看。
良久良久,刺耳的摩擦声停了,腰上的大手也移开了。然后,李舒便听到某人的轻笑,打趣的声音也随即响起:“刚才是谁说,没有我,也可以下山的?”
李舒缓缓睁眼,打量了一番四周,发现竟然是茂密的灌木之后,狠狠地捏了一把汗,看来小说里面也不能全信,你看,这么高的悬崖之下,就不是水池,谁掉下来谁倒霉。
“怎么吓得说不出话了?刚才是谁的胆子那么大的?”贺皎暗暗松下一口气,继续奚落。
享受着双脚着地的踏实感,李舒不与他计较,在原地动了动脚,发现并没有吓软了腿,径自走了。
“嘿!什么态度?你就是这样对你救命恩人的?”贺皎随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跟了上去,没法,遇到一个比他姑祖还难伺候的主儿!
“要不是因为你在后面大吼大叫,我能不注意路,掉下悬崖吗?”某人鸭子嘴硬,死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