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鈊玉姑娘,不要着急,我昨日派宫中的御医前去诊治,说是积郁成疾,又操劳过度,加之往前的咳疾未愈,需要慢慢调理……”李憻缓缓说道。
“操劳过度?她们既认为我已不在人世,为何还要指使我的娘亲,折磨她呢?她吃的苦受的罪已经够多了!为什么?……”鈊玉想着母亲病重的模样,悲伤流泪了起来。
“鈊玉姑娘,想必你们母女之前定是经历诸多非难艰辛,你放心,我会让御医每隔几日便前去为你母亲把脉医治,直至她痊愈为止。”李憻拍了拍鈊玉的右肩,安慰着。
“我娘以为我死了一定很伤心,我该怎么让她知道鈊玉还活着呢?……”晁鈊玉道出了一直的隐忧。
“你放心,我已让南北将此事告与你的贴身丫鬟,想必三夫人此刻应该平复许多。”
鈊玉看着李憻的眼睛,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定:“谢谢。”
李憻摇摇头:“你我不必言谢。”
“鈊玉一定要想办法与母亲见一面,可是现下我又出不去这宅子……”
“姑娘若想离开这里,我可以着人想些法子……”李憻还没有说完,便被晁鈊玉打断。
“不~鈊玉即使离开这宅子,也是回不去的,一样救不了自己和娘亲。我要在这王府获得力量,那些足以使伤害我娘的坏人恐惧退却的力量。至少,至少要这样,我才能守护住娘亲啊~~”晁鈊玉眼神中透露着坚定,那是出于保护母亲的本能和勇敢。
“从幼时到长成,从初见到如今,你已然经历了常人难以忍受的苦痛不是吗……”李憻蹙眉心疼道。
“对于鈊玉来讲,别人的欺辱责骂都可以云淡风轻,可是我的娘亲太苦太痛了~~数十年如一日的在府中,没有得到过一丝尊重,总是成为那个被狠狠伤害的对象。作为女儿,我一直期盼能够快快长成,才可以守护娘亲~最终,我还是没能做到……不过,现下为了娘亲,我一定会越来越坚强,这样才可以回到娘亲身边,照顾她,保护她!”晁鈊玉说着眼神中露出无比的坚定。
李憻望着晁鈊玉,这个每次都使自己的认识焕然一新的女子,觉得甚是奇妙。
“你干嘛?”鈊玉摸摸自己有些发热的脸颊:“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觉得新奇罢了~”李憻莞尔。
“你……为何对我这般照料?……”鈊玉不禁问,带着些许难为情。
……
“那里是谁?!”不远处巡查的下人,提着灯笼喊道。
李憻环抱鈊玉的双肩,躲藏在长亭的角落,“嘘”他的手指放在嘴上。
那人提着灯笼一步步逼近长亭,他不断抬高灯笼,使灯光将亭子照得更加清晰……
听着巡夜人脚步愈来愈近,鈊玉吓得不敢呼吸,一下子扎到了李憻的怀里,脸庞侧着,耳朵依稀听得到他的心跳声~~
脚步声愈来愈近,愈来愈近,李憻不由得用力将鈊玉彻底拥入怀中……
“诶,你干什么呢?”另一个巡夜人将手搭在那人的肩膀上打断他前行的脚步。
“我适才看到这长亭里分明有人影……”
“算了吧,这么晚了,哪会有什么闲人呐!咱们弟兄还是快些交差,回去好好喝两盅吧!”
“也是~~”那人这才转念回身,随着离开了。
……
李憻和鈊玉同时松了一口气,恍然感受彼此热流攒动~这才意识到两人紧紧抱着的现状……立马弹开。
……
晁鈊玉下意识挠了挠自己的额头,很不好意思:“鈊玉还有事,先走了……”
“我……”还没等李憻反应,晁鈊玉便如脱缰的小兔子般咕噜咕噜跑掉了。李憻看着鈊玉可爱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
他拿出自己的随身之物——那日在乞巧节与晁鈊玉初遇时捡到的玉佩,李憻的手指不停抚摸着那朵活色生香的深谷幽兰……
……
回到房间,虽然已经过了许久,鈊玉仍旧感到自己的心房“砰砰砰”的跳着,愈发强而有力。
“是我跑得太快吗?”她想着又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不行,我快喘不过气了……”
这是晁鈊玉前世今生都未曾有过的感受,这般心跳,这般萌动,仿佛冬日的雪地里开出的粉红花蕾,让人心悦诚服,甘愿驻足观守,恋而忘返。
李憻和她都无法预测两人每次的遇见,总是在这样抑或那样的情境下相见,又戏剧般地别离~但一次又一次的相处和怦然,似乎在诉说着什么,诉说着或许会开始或已然开始的爱恋,只是当局者迷……
随后半月余,晁鈊玉忙碌在颍王府的前厅与书房两边,侍候着颍王与各色官员权贵的交往会晤。
一日,鈊玉端着茶水来到书房门外,不小心听到了颍王李炎与宦官仇士良的对话。
“文宗每日抑郁寡欢,且身体不济,咱家看着将命不久矣……”宦官仇士良先说道。
“先生以为还有多少时日?”李炎问。
“王爷此言差矣,时日这玩意儿还不全攥在咱家手里,咱们想让他何时魂归西天便是何时……哈,哈哈~~”仇士良饶有深意地奸笑着。
“先生妙哉,妙哉!哈哈,哈哈哈!……”此番正中了李炎下怀,他自然欢喜至极。
……
在禁闭的书房外听到这番对话的晁鈊玉有些惊吓,手中的茶杯轻轻晃动着,她连忙镇定,后退几步,回到了厨房。
不料她的举动早已被颍王府真正的“黑面监视者”——紫宸收入眼中,并且迅速禀报给了李炎。
鈊玉以为自己隐藏完美,仍旧自然地游走在王府内,仿佛从不听得什么机密……
“沈琉璃,知道本王为何屏退左右,且叫你一人前来吗?”颍王李炎发问先声夺人。
“奴婢不知。”鈊玉的确不曾意识到自己碰触到颍王府禁区的后果。
“本王知道你聪敏过人,倘若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心里有些龃龉,直说无妨!本王可以从善如流……”颍王试探道。
鈊玉急忙下跪道:“王爷恕罪,虽是无意中听到,但奴婢绝不是张牙舞爪的是非小人,琉璃听到的只不过是王爷忧国忧民的一片赤诚之心!……”鈊玉自知谎辩未闻无异于虎口扳须。
“哈哈。”李炎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