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快点啊。”谢鼎看罗维希又楞住了,这下更急了,他双手不停地比划着。
罗维希还在惦记着时间同步不同步的事,看到谢鼎这副猴急的样子也恼了,他一边打着手语示意高俅把谢鼎先带走,一边对谢鼎说:“我只是个跑腿的,你有什么事倒是找老高去啊。”
这边几人还在不停地使眼色打暗号,却没注意到那边的罗惠已经开始酝酿新一轮的爆发了。
罗惠把那支惟妙惟肖的手电筒扔出窗外之后,本以为事情该告一段落了,没想到儿子还在和谢鼎继续纠缠不清,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种挑衅,她体内的小宇宙终于无可救药地爆发了。
她鼓着双眼喘着粗气,就像是西毒欧阳锋在蓄力蛤蟆功一样。突然,她哆嗦着手从兜里掏出钱包摸了两张百元大钞出来,想想又塞回去一张,把另一张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向了谢鼎,不偏不倚地砸到了谢鼎的脑壳心上。
“一百元都够你去玩真的了,马上拿着钱给老娘滚出去!”罗惠叉着腰恶狠狠地对谢鼎喊道。
谢鼎又不是真的来退货那支手电筒的,他摸着发红的脑壳心,歪着嘴说:“大姐,你误会了,你听我解……”
“大你个头啊。”罗惠一巴掌扇在了谢鼎的脑壳上:“叫我大姐,你以为头上没毛也是嫩啊。”对于女人来说,不论是什么年纪,“显老”和“显胖”无疑都是人生中最无法承受的痛,特别是触碰这个痛处的人还是个谢顶的中年胖子。
谢鼎显然还不知道这个称呼将会带来的后果,他仍接着说:“大姐,你是真误会了,大……大姐,你要做什么?哎哟……大姐你别、别扯头发……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过后,罗惠摊开了手心,轻轻地朝手心吹了一口气,一撮头发随风飘散:“你给我好好听着,我数三声,如果你还没给我滚出去,我就把你活活扯成郭德纲。”
谢鼎已经站在门外了,罗惠还真不是盖的,一扯就把他扯了两三米远,直接从客厅里扯到门外去了,他还在尝试着解释:“你听我说……”
“三……”罗惠不为所动。
“我解释……”
“二、一!”
一个优秀的商人必须学会权衡利弊,谢鼎瞄了瞄罗惠,又看了看时间——这时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了。他跺了跺脚,喃喃道:“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砰”——谢鼎的话还没说完,大门就被罗惠重重地关上了。
谢鼎被赶走了,罗惠的小宇宙却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家里的气氛依然让人感到窒息。罗维希知道罗惠还会有下一轮的爆发,他向在一边坐得像个贤者一样的高俅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快点离开。
高俅如梦初醒,站起来正想走,可惜一切都太迟了。谢鼎的脚步声还没消失,罗惠立刻就把矛头指向了高俅。
罗惠一转身就堵住了大门,手指着高俅的鼻子,她的指尖离高俅的鼻子只有不到一公分。罗惠说:“想跑啊,没门!老不正经的,你给我好好说,你是怎么认识我儿子的?你又用了什么花言巧语骗我儿子去买那种东西?”
“呃……大妹子,你听我说。”高俅不愧是活了上千年的人,他很会吸取教训,一开口就先修正了谢鼎对罗惠的称呼。
可惜这个称呼对于罗惠来说和“大姐”实在没什么差别。罗惠一把揪住了高俅的山羊胡子:“大你个头啊,都快进棺材的人了还这种德行,自己玩不动了就教唆小青年买这种东西,你快说,你是怎么认识我儿子的?”
高俅痛得嘴歪眼睛斜的,挣又挣不脱甩又甩不开,只好向罗维希投去了求助的眼光。
罗维希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自己的老妈正拽着一个神仙的胡子,拽神仙的胡子会有什么后果,这可真难说清。他不停地向高俅使眼色示意他坚持住,一边走上去拉开罗惠。
正在气头上的罗惠那会给他机会,一挥手就把罗维希推开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呆沙发上去,一会我再找你算账。”
罗维希无奈,只得向林大荣投去求助的眼光,希望林大荣能接过这把解救神仙的接力棒。
林大荣从洗手间出来就一直冷眼旁观着。他早已知道高俅的真实身份了,他本来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不想老婆居然打起揍神仙的主意来。眼见儿子劝说无效,为了家庭的幸福,林大荣决定亲自出马了。
“亲爱的……”林大荣满脸堆笑,尽量用一种温馨而充满暧昧的语气说。
罗惠马上就给他兜头来了一盆冷水:“你也给我坐沙发上去,别以为你就没事,这老头说他和你认识。”
林大荣顿时哑口无言,老老实实地坐回了沙发上。
父子两人紧挨着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在这个还处于母系社会的家庭中,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高俅被罗惠扯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还好他的胡子看起来很坚韧,一时半会倒也没被扯掉。也许是疼得受不了了,高俅忽地站了起来大声喊道:“别扯了,我不陪你玩了,我受不了了!”吓得罗维希和林大荣差点同时喊出声来。
他们都以为高俅被罗惠惹怒了,准备施展什么法术了。
不想高俅哭丧着脸哀求道:“美女,我知错了,你松手吧,我招了。”
罗维希和林大荣双双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美女这个称呼深得人心还是罗惠觉得该适可而止了,反正听到高俅这么说,她倒也顺从地松开了手,语气也变得稍为平缓,说:“那你老老实实说来,你是怎么认识我儿子的?还有,你教唆我儿子去买那些手电筒是什么意思?”
高俅揉了揉发红的下巴,说:“这事要从昨天晚上说起,昨天晚上不是看球嘛,看完球后大概是十点的时候吧,我就来敲你家的门……”高俅边说着边走到大门边,做出了一个敲门的动作。
高俅真的要把这事告诉老妈?罗维希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高俅。
罗惠可不比林大荣,林大荣只有喝酒的时候才会乱说话,罗惠则相反,她越清醒越八卦。罗维希相信,只要高俅今晚敢把这事说出来,以罗惠的嗓门和传播能力,明天天黑之前,保证整个小区的老太老头们都知道这件事了。
难道高俅真不怕知道这事的人越来越多?
那边高俅还在先罗惠招供:“小罗应该是在喝啤酒,他听到我敲门就起来开门了。”高俅说着走到沙发边,模拟着罗维希的样子打开了大门:“当时的情况是,我抱着一个皮球站在这里……”高俅边指着楼梯间的平台上:“小罗站在这里……”他又指了指门槛的位置。
“接着呢?”罗惠双手抱在胸前。
“接着我就在小罗面前表演了一番颠球,就像这样……”高俅站到了楼梯平台上,做出了几个非常专业的颠球动作。
“再接着呢?”
“再接着……再接着我就跑了啊!”话音刚落,高俅撒开双腿头也不回地朝楼下就跑去,一下子就看不到人了,那速度简直比博尔特还要快上几分。
罗惠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她匆忙跑到楼梯口,哪里还有高俅的人影。她朝着楼梯间大喊着:“死老头,你下次别给我逮着,逮到了我绝不放过你!”
父子俩坐在沙发上差点没笑出声来。
证人跑了,死无对证。任凭罗惠怎么盘问,罗维希和林大荣都一口咬定,高俅是教楼下大妈们跳足球舞的老师,他老年丧偶怀念老伴,又不好意思去买那种保健品,所以让罗维希帮忙买了那个手电筒,除此之外绝无别的事。
至于父子两人一起在洗手间呆了二三个钟头这件事,奇怪的是罗惠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提起过。对于这个问题,唯一能解释的是:也许是高俅又用了什么法术吧。
这一晚父子俩只能挤在一间房里睡觉——发生了这么一件事,罗惠是绝对要惩罚林大荣的,惩罚的方式就是不准进房里睡觉。
幸好这种事在这个家一年都会发生那么几回,林大荣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二话不说抱起枕头被子就走进了罗维希的房间。
父子两人抵足而眠,罗维希却根本就睡不着。
这一天让他理解不了的事实在太多了:先是两个空间时而同步时而不同步的时间、其次是谢鼎的来访和他那句“你会后悔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包括自己在执行任务时的好多好多问题,这些问题一直都没机会找高俅问个明白。
其实林大荣也一样睡不着,他在辗转反侧了大半个钟头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向罗维希提出了这么一个请求:他要成为罗维希的搭档,共同执行接下来的每个任务。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作为你的父亲,再没谁比我更合适的成为你的搭档了”林大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