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怎么不直接冲过去?”试验田附近的一处草丛里,马卡斯他们静静地蹲伏在那儿。早在太阳未下山的时候,他们便依靠巴德的能力抄近路来到了这里。
“不急,再多观察一会儿。”蹲在最前面的拜尔德很冷静,完美地体现出了赏金猎人良好的心理素养。既然目标已经找到了,那就要保持好己方的优势,从而寻找机会扩大优势。
拜尔德估计了一下战斗力,自己刚好能正面压制住无法召唤巨鹰的克里多兰夫,艾路曼和马卡斯他们对付这两个小鬼应该绰绰有余,唯一的变数就是这个未知的“人类”,如果说他拥有重新变回巨猿的能力,那么大好的局势很有可能会白白送掉。
试验田里,那个光着身子的男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直到身上的亮光消失不见后,他才缓缓地转过了身。
“谢谢你们帮助了我。”男人说着一口流利标准的大陆语,“我叫班尼迪克,是一位银盾城的学士。”
“银盾城的学士!”艾文惊呼道,“不会吧,你怎么会变成了这副模样?”
“在我身上施展诅咒的是我的导师,大学士奥斯顿...”班尼迪克接过了克里多兰夫递过来的衣裤,有些尴尬地接着说道,“奥斯顿表面上是银盾城的大学士,但他却在背地里利用五巫的成果来研究各种禁忌的咒印纹路,我在秘境森林的奎山中探险,一次偶然的机会里发现了他的秘密,正准备去揭发他时却被他识破,在逃生的过程中我不幸中了他的诅咒,终究是没能离开这片森林。”
“奥斯顿?有所耳闻,好像是第一纪元的人物吧,似乎早已过世...”克里多兰夫若有所思地回忆道。
“第一纪元?现在不是第一纪元吗?”班尼迪克非常疑惑。
“现在已经是第三纪元了。”艾文和莉亚异口同声道。
“第三纪元!天啊,我竟然在这里呆了这么久!”班尼迪克无奈地拍了拍脑袋,“变为巨猿的我只能保留一点点的智慧,对于时间这种东西我早已经没有了概念,至于亚当这个名字我想是奥斯顿当初为了让我彻底地迷失自我而给我起的吧。”
“他怎么不干脆直接杀了你?何必大费周折把你变成这副模样?”克里多兰夫提问道。
“在银盾城编内的学士,也就是身上印有银盾烙印的人,如果有人处于非自然死亡状态,学城便会第一时间感知到这件事。”班尼迪克转了个身,露出了后背那块巴掌大小的银盾印记,那是学城的象征。
“那你是怎么想到用龙鳞和河马的...河马的屁股肉来破解诅咒的?”艾文对解咒的配料有些无语。
“其实最关键的材料就是龙鳞,河马肉倒是其次,我以前在学城(银盾城内部,坦斯福格大陆上的最高学府)攻读的是净化和解咒这一方向,龙鳞就是极佳的解咒材料,尤其是对付这种阴暗恶毒的诅咒...”班尼迪克思索道,他似乎回忆起了在学城攻读的那段美好时光,只是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想必当年的同辈人都已入了黄土,不过幸好自己在中诅咒之前用特殊的方法保留了自己的部分记忆,不然可能真的要永远变成一只疯疯癫癫的巨猿。
“那条龙,那条瞎眼的巨龙怎么生活在这里?”若非亲眼所见,艾文根本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龙。那只是传说中的生物,却没想到与吟游诗人所说的相差无几——巨大的双翼、坚硬的鳞片和嘴巴能喷射出炙热的火焰。
“我比它来得要早很多,那条龙是后来才盘踞在这里的,准确来说,应该是受伤了躲在这里,不过,这也给我的解咒带来了新的可能,如你们所见,我在这块试验田内已经用各类材料进行了无数的实验...不过把你们驱赶进了它的洞窟里,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现在正式向你们道个歉。”班尼迪克的身子微微前倾,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躲在?难道外面还有比龙更可怕的生物?”艾文大吃一惊,光是回忆起龙穴中的场景,都能让他心有余悸。
“这...这我就不清楚了...它来的时候双眼就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可以说是完全瞎了。”班尼迪克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对,如果是第三纪元,那就意味着有两位守卫者大人已经...”
“嗯,初代圣盾守卫者阿尔提尼斯?月影牺牲于《黑沼泽战役》,二代守卫者欧律诺墨?坚盾牺牲在《铁岩城战役》之中,现任的守卫者则是赫拉?炙雨。”克里多兰夫点了点头。
“欧律诺墨当上第二任守卫者了吗。”班尼迪克回忆起了什么,笑了笑,“年幼的她便充满了智慧,没想到长大后会继承如此伟大的事业…”
这边顿时聊得热火朝天,然而草丛的另一边却是一片寂静。
“头儿,他们在聊什么?”光头挖了挖耳屎,把耳朵尽可能地伸了出去。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不干脆把耳朵割了丢过去听听看!”马卡斯不耐烦地说道,他比光头更想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鬼情况。他非常不理解拜尔德为什么要阻拦他们,莫非是他自己在计划着独吞这柄剑...
“差不多了,看这样子他是变不回去的,诅咒应该是彻底的解除了。”拜尔德说着卸下了腰间的渔网。
“另一边还有两个家伙在窥视着...”趴在艾路曼肩上的巴德在说道“家伙”这个单词的时候似乎有些别扭,“而且正在不断地逼近这群人。”
“哦。”拜尔德眯着眼收回了渔网,看来又得花上一些时间才能重新把握好局势,这时候的耐心,就显得格外重要。
......
诺泽国都,克特兰东城墙一片火光。
“稳住!”护城官很快冷静了下来,举起长剑大吼道,“想想你们身后的家人和朋友们!”
“啊...”一具死尸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城墙,将手指死死地插入了一名盾牌手的喉咙里。一声闷哼,盾牌手捂着脖子,口涌鲜血,当场丧命,而那具死尸也在被卸成数十块后终于停止了动弹。
“小心!布阵的是瘟疫之剑阿尔法!被杀过的人也会**控!”护城官想起了什么,但为时已晚,刚倒地的盾牌手突然一个侧身,将短剑插入了一旁昔日战友的身体里。
场面顿时越来越乱,很快便失去了控制。趁着混乱的间隙,数百具死尸又成功地攀上了城墙。他们犹如虎入羊群一般,顷刻间又有多名不擅近战的弓箭手惨遭毒手。
“呜——”一声低沉嘹亮的号角声从城外响起。
“霍!”“霍!”阵阵富有节奏的声音传来,数十架攻城梯和数座攻城塔突然从黑夜的阴影中出现。
“攻城塔!给我集火攻城塔!”护城官一边拼命抵抗死尸的袭击,一边下达着指令,然而城墙上的弓箭手已经疲于应对,分身乏术。
“反攻城器械准备!”护城官又朝城下吼道,但由于刚才木状物的袭击,城墙下被破坏的也是一片狼藉,各器械都还处于紧张的修补状态中。
糟糕,再这么下去东墙就要失守了!护城官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是汗水还是雨水,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尽量拖延下时间。
“银甲卫队前来支援!”一名刚刚抵达城墙的银甲旗手一跃而起,将手中的银色战旗狠狠地插在了地面上。
“杀!”战旗入地,竟生生撕裂开了一处异空间,银甲骑士长曼肯与银甲一众接连着从空间中跃出,城墙上瞬间多出了数百名身着银甲的战士,他们身披银色斗篷,双眼中充满了怒火,或手持银制战斧,或使用白银剑盾,在火光的反射下闪耀着淡淡的银光,看上去庄严而肃穆,极具战斗力。再加上他们的武器都镶有上好的晶石,更是极大程度上提升了他们的作战能力(晶石产量并不高,上好的晶石更是稀少,所以一般只有大国的精锐卫队才有财力配备这种武器)。
“银甲卫队!”周围的士兵发出了几声惊呼。这可不是平时就能轻易见到的景象,若非国难当头,银甲卫队万不会轻易出动。
“给我杀光这些异类!”骑士长曼肯怒喝一声带头冲入了混乱的人群中,身后的银甲一众也是紧随其后,手起刀落间便有数十具死尸被斩成数段,而尸块在坠地前纷纷都化为了灰烬,没有了丝毫的再生可能。
“大胡子,攻城塔!”曼肯对一旁的大胡子银甲战士吼道。
“去你大爷的!”大胡子双手拖着直径达一米的大铁球,回旋了几下后奋力甩了出去。
“轰!”木质的攻城塔遇上了大铁球,瞬间便散了架。
场面上的局势很快发生了大逆转。
“银甲卫队...”城墙外的阿尔法缓缓地抬起了头,随之他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一阵金属声响后,他空洞的双眼竟开始冒出了丝丝黑气。
黑色气体越来越浓郁,一只血鸦“阿”的一声从气团中振翅飞出。
“是时候让它们感受真正的地狱了!”血鸦怪叫一声,一头撞死在黑色长剑上,暗红的血液瞬间溅满了剑身。
“滋...”鲜血还未凝固,便与黑剑融为一体,袅袅白烟冒出,剑身变得炙热了起来。
“啊!!!”黑铠士兵手握黑剑,一声怒吼将利剑又插入了三分。
强大的气流从地表裂缝中喷涌而出,仅十米多的咒阵瞬间扩大到了千米之广,天空中道道血色闪电划过,竟然转而下起了血雨。紧接着,数米深的护城河瞬间蒸发,河底松软的泥床下似乎埋藏着什么生命体,此刻正在剧烈地蠕动着。
“这,这是!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曼肯一脸惊恐地看着城墙下护城河中的变化。这并非是因为河水干枯这一异像,而是因为泥地中正不断地往外爬出数以万计的骷髅死尸!(早在第一纪元末期的诺泽国都,就曾遭受来自塞尔迪亚的侵略。双方死伤多达数万,其中东城墙便是主战场。而在战后,由于大量的死尸堆积以至于无法处理,他们便被深埋在护城河下并逐渐被历史所遗忘。)
细小的沙石顺着死尸的骨架“沙沙”流下。这些骷髅死尸挂着破烂不堪的旧式战衣,手中握着生锈的剑盾,有的甚至还骑着骷髅战马,提着长枪和战矛,背上插着战旗在河底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而战旗上的国徽隐约可见,那竟是塞尔迪亚的标志性国徽:马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