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众人酒足饭饱,宴会终在一片酣畅淋漓中结束。
叶督察自是眉开眼笑,虽然一番辗转,方晋元却是同意了这门亲事,自然是喜上眉梢。
“我也不久留了,但愿下次再会时,我能叫一声岳父大人。”这叶督察说来也年近四十,方晋元大他没多少,若是叫出一声岳父大人,别提多么别扭。
方晋元听了叶督察的话,一脸苍白,不停抹袖擦汗,嘴上倒是恭候道:“那就一切拜托叶督察提点了。”
“好说好说,稍后我就给皇上修书一封传到京城,当会把事情解释清楚才是,毕竟方家主你现在可是我的岳父大人,岳父大人可不能有任何闪失。”叶督察目光一闪,话语间带着轻佻。
“多谢叶督察了。”方晋元再次拱手迎送。
一路将叶督察等人送出宅门,方晋元这才面如死灰般瘫坐在席间。
方恒知是不对,连忙上前问候道:“爹,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恒儿你且休息去吧。”方晋元挥挥手,示意无碍,正待方恒转身,又说了一句:“叫你姐姐过来,我有话要跟她说明。”
“是。”方恒心念急转,顿时有些明白了这事的关键,之前还和叶督察举杯相邀的方晋元成了这副神色,而且又没事叫他姐姐方颜雪过来,难道这之间有什么联系不成?
再想起宴席上叶督察的神情,方恒心想,莫不是那叶督察对他姐姐有意?
当下也没有立即去唤他姐姐方颜雪,而是继而追问道:“爹,难道是叶督察有心于姐姐?”
“胡说什么。”方晋元随口应答,忽然猛地抬头,道:“方恒你怎么知道?”
方恒将宴席上观察的一幕幕说给方晋元听。
方晋元听罢,长长叹了口气道:“那叶督察的确对你姐姐有意思,希望两家结成姻亲。”
“那爹你同意了?”方恒托腮发问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个关键时刻不同意也得同意,没办法的事情。”方晋元一脸沧桑地道。
“姐姐不是已经有了一位未婚夫?爹如此做法,就不担心姐姐一时激动,做出什么傻事来?”方恒眉头一挑。
“是啊,我也是担心你姐姐,万一你姐姐一时想不开,那爹就真的是一介罪人了。”方晋元叹息道。
“爹,此事还是暂且不要让姐姐知晓的好。”方恒忽然道。
“怎么?你爹我先让你姐姐知道,有个心理准备也好,难不成到时候接亲时再说,那时再说一切都已经晚了啊。”方晋元道。
“好吧,那我现在去叫姐姐。”尽管方恒也是不愿姐姐出嫁于叶督察,但也是无可奈何,这叶督察来头极大,官至正二品,如此大人物,当是得罪不得。一旦得罪了,便是家破人亡的局势。
况且本来方家就因杨家举报私吞金矿,导致了祸事临门,现今之策,只有嫁女求全,依附这叶督察的势力,保得方家安宁。
方晋元原想也是送些戏楼花旦,金银珠宝,本也是结交之意,但实在没想到这叶督察一概不甚理会,倒是对其女儿有意。如此局面,也是只能顺水推舟。
方恒转身便去寻了方颜雪,此刻方颜雪正在后院与几名丫鬟赏花。
方恒见了姐姐方颜雪,定了定神,道:“姐,爹有事叫你。”
“爹又有什么事?”方颜雪玉手轻拂,折下一朵梅花,在鼻尖嗅了一嗅。
听到姐姐方颜雪发问,方恒也是心头焦急,左右反正都是知道,倒不如先说与她听罢,不由脱口而出道:“爹想让你嫁给那个叶督察。”
方颜雪到手的花儿轻飘飘地滑落,落地无声无息。
方颜雪只觉得是不是听错了,先是一脸错愕,见着方恒的神情,不似作伪,但兀自不相信道:“嫁给叶督察,怎么可能?”
“是真的。”方恒深深吐了口气,道:“现在爹正准备跟你商量此事。”
“啊?爹真的要我嫁给那个叶督察?我是绝对不会嫁的!我要跟爹说清楚此事。”方颜雪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而坚定的神色。
说着,便快步随着方恒来到前堂。
方晋元见方颜雪到来,先是伸手虚引,让方颜雪坐好。看到方颜雪恨恨的神色,心知方恒恐怕已经将事情告诉了方颜雪,深吸了口气,平静地说道:“颜雪,爹让你嫁叶督察可是有怨言。”
“爹,那个叶督察已经年近四十了,三妻四妾,你要女儿嫁给他这样的人,真的是不顾及女儿的想法了。之前说好让我与孟郎成亲的,这事就这样反悔了?”方颜雪怒意横生道。
方晋元倒是知道自家女儿的脾性,便任她泼辣来去,语气依旧平静如水:“女儿,你要知道为父的为难,为父本也不想让你嫁给叶督察那样一个人,但是没有办法,叶督察此人势力通天,我如今方家有难,不得不借叶督察之手,你要体谅我为父。为父作为一家之主,实为不易!”
方恒站在一旁,心头也是一如乱麻一般,这具身体的前主人似是对他姐姐甚为依赖,如今得知姐姐即将嫁给叶督察,一时间也是心绪如潮翻涌,恨不得将叶督察斩杀了去。
但叶督察官至二品,身旁高手如云,又有许城主派人护持,要杀他难于上青天。
况且杀了他反而徒增祸事,家族之难如何解决,这一切都全倚仗了叶督察。
方恒蓦一抬头,便见着了方颜雪梨花带雨的脸庞,便听方颜雪哭丧着质问道:“爹,我以前敬你是条汉子,与杨家相斗丝毫不畏惧,但现在怎么面对个叶督察这么畏畏缩缩了?还准备将自己女儿当礼品贡献出去,女儿实在是想不明白!”
“妇人之见,怎么能明白身为家主之苦!”方晋元面露坚定,似是铁了心,硬声硬气道:“此番不论如何,你必须嫁给叶督察,这是拯救家族的唯一之举,以后想必你也会体谅为父的!”
“不!我不要嫁给那个姓叶的!我这辈子只会嫁给孟郎!”方颜雪大叫一声,便一头往旁侧的白墙上撞去。
方恒眼疾手快,顿时跃身上前,伸手虚托,揽住了方颜雪。
“就让我去死好了!”方颜雪激愤不已,一张娟秀可人的脸蛋哭的满是泪痕。
“姐,还有时间,千万不要做傻事。”方恒安慰道,“我相信事情会峰回路转。”
“没有办法的,爹一旦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没办法改变。呜呜呜。我不要嫁给那个姓叶的,我只要嫁给孟郎。”方颜雪哭着说道。
“姐,你振作起来,看着我的眼睛。”方恒拉住方颜雪道,“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相信我!”
说着,方恒回头过,朝方晋元道:“爹,能不能多宽限点时日,拖个数月时间。”
“再怎么拖时间,总归是要嫁人的,你帮不了你姐姐。”方晋元叹道。
方恒此刻心思疾转,已经想到了一个对策,“爹,我有一个法子,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说来听听。”方晋元也不抱什么希望,只是任由方恒道来。
“我现在已经有了锻体二重的修为,若是在几个月时间内,我的修为再有进步,提高到锻体三重,便有可能将叶督察诛杀,甚至他叶家的高手也不惧!只要父亲宽限一段时日,虚与委蛇,让那叶督察先帮我家族解除祸患。而且,此事还需姐姐出面,好让那叶督察放宽心来。”方恒咬牙道。
“不行!”方晋元急忙拍案道,“方恒,你才多大,就要以身犯险,你可是我方家的独苗!”
“眼下只能如此了,不成功便成仁。还请宽限一些时日,待我在混元宗修炼有成,便下山趁着那叶均炎娶亲之前击杀他。”方恒道。
“方恒......”方颜雪看着方恒坚定的眼神,泪如雨下,久久难以言语。
“方恒,你当真要这样做?”方晋元盯着方恒的眼睛,见方恒意态坚决,心知也是无法阻止。
“方恒,你不必为我这样以身涉险,万一......”方颜雪犹豫了一下,道。
方恒捏紧了拳头,“为了姐姐你,还有家族利益,我也只能这样了。”
“那好,我也参与此事,到时候自然给你派遣一些家族死士!”方晋元道。
“不必了,这事参与的人越多越杂,让我一人出面便好,就算失手了也是我一人担当。”方恒一拂袖,转身离去。
“你要去哪里?”方晋元怕方恒冲动,顿时问道。
“先整理好东西,回混元宗,有事处理,待事毕,我便下山取了那叶督察的狗头!”
方恒落下一句话后,便回到厢房整理东西。
正午的阳光尤为刺目,淡淡金辉照耀在整片大地,花鸟虫鱼,生机勃勃。
一身澜衫短打的方恒朝宅门外走去。
他健步如飞,几个时辰的徒步,便重新回到了混元宗脚下。
看着这座笔直峻峭的山头,方恒目露坚定,一步一个脚印踏上了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