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岩接到陆翊发过来说准备登机的消息,先是去了一趟七月卓瑶的公寓,从里到外收拾了一遍。
屋子里也有小半年没有住人了。七月在德国还要待上大半年,而这个地址曾经被媒体记者上门曝光过,就算卓瑶手头上没有工作,待在C市休息也不能回到这个公寓了。
但是卓瑶还是没有退租,她们的东西都还原封不动地放在屋子里面,还在客厅多放了一张床和沙发。雪岩将对面的公寓退租了,他能住在那里的时间很少,而且他如果待在C市还可以去宇光家里待着。
这次七月短暂的回来,会先在C市待上一天半,跟雪岩卓瑶先聚聚,然后才回去A市参加秦久的婚礼。
雪岩还是将几个人的碰面地点定在了这个小公寓里面。卓瑶的戏份在前几天杀青了,几天熬夜赶戏的她避开粉丝耳目回到C市,现在还在酒店蒙头大睡。
卓瑶原本顶着一堆负面新闻出道,情况对她很是不利,但是在黄二菲节目上的漂亮反击之后再无任何绯闻传出,一直在外地安心拍戏,倒是为她积攒下了居高不下的人气。
她的粉丝自称“瑶颜”——一是因为当初伴随着卓瑶出道而满天飞的谣言,二是因为卓瑶的颜值,成立了一个粉丝俱乐部。
粉丝俱乐部的部长每天都用一个公众账号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他精心挑选的卓瑶美照。
卓瑶当模特期间的照片并不难找到,那组被发布在某新闻平台上的内衣照片的来源也被找到了。那是卓瑶替一家高档内衣网店拍摄的广告硬照,而不是像新闻指出卓瑶拍摄这样的照片是为了将自己挂在某********网站上谋取交易。
卓瑶没有开通任何社交网站,剧组的保密工作又做得格外严实,没有任何有关卓瑶的新消息传出,粉丝们除了看看卓瑶的旧照想念她之外,开始在网络上发布各种同人小说以及漫画聊以慰藉。
于是网上铺天盖地出现了各种卓瑶分裂人格的版本,冷艳卓卓和风火瑶瑶的相爱,高冷坚强的卓瑶遇到了更加霸气冷硬的七月后爱得死去活来。
卓瑶对于这一切依旧一无所知。
每天忙得连跟七月说晚安的时间都没有了,更加不要说有空余时间去关注网络上有关自己的消息了。
卓瑶身负的戏份很重,没有学过表演的她,每一条几乎都要NG上数十遍。看电影电视剧吐槽小花旦面部僵硬演技不好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做起来却完全是另外一件事情。
导演只在乎电影拍出来的效果,而不在乎卓瑶是不是陆母举荐的人。几次在片场当着一干工作人员训斥卓瑶,告诉她不适合吃这碗饭就早点转行,还差点将陆母举荐的事情说出口。
卓瑶也并不是什么大腕儿,工作人员们甚至当着卓瑶的面议论伴随她出道的黑料。甚至猜想卓瑶可能跟片子制作人有一腿才获得的上镜机会。卓瑶并不是脾气太好的人,每次都得使劲忍住将手指用力攥成拳头往那些人脸上抡的冲动,装聋作哑地任由他们津津乐道。
“毕竟只有生活无趣的人,才会去议论活得精彩的人的人生——沃兹基硕德。”
卓瑶牺牲掉睡眠时间,夜夜通宵看剧本记台词,揣摩女主人公处于情节之中的心境,将自己一点一点代入。被深埋记忆深处的那些旧时画面逐渐浮现,那段最难熬的时间。
雪岩亲眼看着卓瑶消瘦下去,原本是标准美女脸型瓜子脸的卓瑶双颊逐渐凹陷,头发大把掉落,却正好符合了电影中人物形象的变化。
导演对卓瑶的飞跃进步赞不绝口,雪岩则是心疼不已,生怕卓瑶结束拍摄之后会患上抑郁症。但是卓瑶可以将自己从那种情绪抽离,因为无论曾经是多难捱的时光,她都撑过来了。
雪岩离开酒店之前交代宇光中午下班之后将卓瑶接到公寓里面,让卓瑶再睡一段时间,自己先到公寓做好打扫。
打开公寓的门,有关旧时光的美好记忆随着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最好的朋友都在身边,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值得高兴呢。而随着各自开始忙碌,几个人又仿佛回到大学刚毕业那段分道扬镳的时间。所以才会格外想念跟格外不舍吧。
雪岩扬扬手,将心里浮起的伤感随着灰尘一并挥散,抬脚踏入公寓。
雪岩在屋子里收拾得七七八八的时候估算了一下两人抵达C市机场的时间,给宇光打电话交代道:“我去接那两个二货了,你差不多把卓瑶叫醒一起到公寓这边吧。顺便叫上外卖,来不及做饭了。”
宇光昨晚跟雪岩一夜缠绵,原本今天上午想要好好补眠,却接连被雪岩的电话叫醒,而且都是用一副交代命令的口吻,语气不由得带着薄怒开口:“今晚还是你在下面。”
雪岩被一下噎住了,热气从颈脖蔓延至两颊,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滚下楼梯,伸出一只手扶住了楼梯扶手保持身体平衡,另一只手将电话挂断之后连着手机揣进了衣服兜里,脚下加快步伐一口气走下楼梯,仿佛这样可以说服自己脸上的红晕是快速下楼的后果。
密切关注着卓瑶回国行程的粉丝们不知道卓瑶早已回国,现在正在C市一家酒店里面蒙头大睡。少数蹲守机场的粉丝看到雪岩的身影出现在候机大厅,立马将消息发布到各大粉丝群里。
当雪岩终于接到陆翊跟七月两人的时候,机场已经密密麻麻挤满了手拿礼物的粉丝们。七月被这个架势惊呆了,一直游离在外的元神还未能归位,扯住雪岩的衣角躲到了他身后。陆翊看到七月的举动,走到她身侧将她挡起来。
几个眼尖的粉丝认出了七月陆翊,知道他们是卓瑶最好的朋友,尖叫着围住三人,将手里的礼物递到他们跟前,请求他们将礼物转交给卓瑶。
雪岩犹豫了一下,粉丝已经将东西塞到了陆翊手里,不明情况的其余粉丝纷纷效仿,陆翊将礼物跟信件都接过来用一只手抱在怀里,另外一只手一直护住身侧的七月,只希望这个过程快点结束,好让他们离开。
他知道七月一路上都没有睡好,因为他始终没有闭眼,眼睁睁看着她一次又一次从梦里挣扎着醒来。依据陆翊对七月的了解程度,撇开扰乱自己思绪的情感,他能够知道困扰七月的梦境或许不是因为她的感情。
七月躲在二人身后逐渐完全清醒,明白过来眼前这个阵仗是卓瑶粉丝造成的,从两人身后走上前伸手接住粉丝的礼物,并且开口道:“我替卓瑶先谢谢你们了。卓瑶是一个不太会表达自己感情的人,但是她知道你们这样喜欢她,她一定会感到很高兴的。”
粉丝们听到这句话都很开心,人群中甚至有人高喊出声:“七月七月!我也是你的饭啊!!你会不会出道!”
“啊?”七月愣住一瞬之后失笑,“我不会出道的,我唯一的技能就是讲冷笑话……”
陆翊跟雪岩立在一旁看着七月跟粉丝们愉快地聊起来,不禁相视而笑。陆翊的肚子不争气地叫出了声音,雪岩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陆翊,毕竟在如此喧哗的机场还能听到陆翊肚子的声响,他该是有多饿……
“你准备好饭菜了吗……”陆翊也不再矜持,来不及跟雪岩说清楚前因后果,直接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
“没有……”雪岩说完停顿了一下,很满意地看着陆翊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接着说:“不过我让宇光叫了外卖。”
陆翊听完却皱起眉头,掏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说:“把外卖退掉吧,七月好不容易从德国回来一趟,不要让她吃外卖了。”
陆翊说话间电话那头被接起来了,他对着电话说:“喂,妈,我回来了。你做中午饭了吗?我中午把我的朋友们带过去吃饭。可以加几个菜吗?”
“啊?今天是爸做饭?正好做了一大桌?好吧我这就回去了。”
陆翊挂断电话之后回头对雪岩说:“让宇光跟卓瑶都上我家吃饭吧。打车到里格小区就是,或者你让宇光开车,我告诉他怎么走。”
雪岩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转身打电话给卓瑶,简单跟她说了一下情况,让她跟宇光一起去陆翊家里吃饭。卓瑶刚从床上坐起,而后又躺倒接起雪岩的电话,还想在床上赖上一会儿才去洗漱,在电话里听到雪岩说要去陆翊家里吃饭,马上打起精神来。
在这几个月的拍摄时间内,卓瑶暗自琢磨出在背后暗暗帮助自己的人很可能就是陆翊的母亲。趁着这一次上门叨扰,卓瑶想要好好谢过陆母。
这样想着,卓瑶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打电话给宇光拜托他来接自己,在宇光来的路上抓紧时间洗漱。
雪岩的手机很快收到一条来自宇光的信息:“嗯?不敢吩咐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