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七月回来A市见到了不少老同学。这些年散落五湖四海的高中同学们像约好了似的,突然回到A市扎根。
早上七点钟出门到住宅小区附近的菜市场买菜往往要到接近十一点才能回到家,在路上遇到一个老同学就被扯住站在路边聊个半天。
大多数人问的都是七月现在跟雪岩修成正果了没有,还遇到不少同校却不同届的学妹跟七月打招呼,亲切地称呼她为“一中第一校草江雪岩的初恋学姐”。七月一口血硬生生地憋在胸口,有种自己的****被前男友发到网上被人熟知而自己还蒙在鼓里的感觉。
在这些跟七月磕叨的人的口中,“还原”了宇光苦恋七月被父母送走的整个故事。
秦七月当年暗恋江雪岩,却又不敢自己去给他递情信或者送零食以传情达意,一直指使邻居家的郑宇光去给自己跑腿。而郑宇光对于邻家姐姐倾心已久,却只能把这份感情压抑心底。
而在七月离开A市去C市上学之后,郑宇光对于爱屋及乌照顾自己的江雪岩又爱又恨,最终宇光在毕业之时还是忍不住向雪岩吐露了对七月的情感,向雪岩宣战,两个人大打出手。
雪岩的父亲利用权势将宇光送去留学,七月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发现自己爱的其实是宇光,与雪岩分手,上门求郑父告知宇光的下落。郑父迫于权势不能向七月透露宇光的消息,于是七月至今未嫁,一直在等宇光归来。这些年也很少回来A市,以免触景伤情。
七月几乎要鼓掌叫好,这故事简直是曲折动人荡气回肠啊!
A市里面的一个城区其实很小,同学朋友的八卦情史,朋友的朋友的发迹历史,很容易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很多人也跟七月谈起从大城市逃回这个二三线城市的心路历程,打拼过一段日子,现在想要平平淡淡安安乐乐地过小日子。
在这个二三线城市,不少高中同学已为人父或已为人母,在七月这个年龄还没有结婚的人少有,她的“故事”会被谣传至现在这个版本并不稀奇。七月自然是明白母亲面对亲朋戚友、街坊邻里问起时候的压力。在跟赵熙恋爱之前,七月一向是打个哈哈就企图混过去的。
七月虽知辩解无用,但是还是想做一下挣扎,还不等她开口解释,街道上出现了众人口中的其中一位男主角。
喧哗拥挤的街道突然一下安静下来,隔在两人中间的路人都散到了路旁。整个画面就好像韩剧里面男女主角相遇的画面一样,四周的人流都被模糊暗化处理,只有男女主角在画面上鲜明地存在。
七月急忙用眼神向雪岩示意让他离自己远一点,表情用力得眼睛都快抽搐了,却还是没能阻止雪岩朝自己飞奔而来,一把将七月搂在怀里向她撒娇。前些日子几乎天天相见的两个人,在分开一段时间之后还真的都有些想念对方了。
七月心中长叹一声,放弃挣扎,任由雪岩拉着自己的胳膊把自己往家的方向走。
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有续集了。
当年的翩翩贵公子江雪岩为了所爱之人甘愿低到尘埃之中,在菜市场上一手拎着一只活鸡,一手提了满袋青翠的鲜蔬,在人群中只是一个普通的居家男人。在他见到爱人的那一瞬间,眼睛里面却爆发出温柔而炽热的爱意,不顾阻碍重重,飞奔到她的身边,只对她一人流露出撒娇的神态。
七月屏蔽掉周遭人们的眼神,问雪岩:“你怎么会在这边?你家不是搬到市中心去了吗?”
“我回来不久就听闻伯父又住院了,就还是腆着脸过来了。在医院陪了好些天,你回来了也没有来得及跟你见上面。”雪岩很自然地将手上的两三袋果蔬递给七月,七月今天早上出来只是买了一些姜蒜,手上空着呢。
“郑叔叔?”七月将果蔬接过来提在左手,伸手把雪岩手上的一袋土豆也接过来提在右手上。
“嗯。”雪岩活动了一下手腕,手上少了重物轻松许多。
两个人并排着走回七月所住的小区,门口坐着晒太阳聊天喝茶的阿公阿婆均向二人投来耐人寻味的目光。七月很想把脸捂上再走过去,但是已经晚了。不知道最后传到谢凤喜耳朵里面又会是怎样一个故事了。
七月把买来的姜蒜放到自家厨房,不等谢凤喜说出让她这个已经订婚的人注意跟别的男人注意保持距离的话,她人已经就走到隔壁屋里帮雪岩打下手做饭了。郑母在医院里照看郑父,雪岩回来把饭做好之后送去医院就跟郑母换班,让她回来休息。
雪岩跟七月说起近年来跟郑家的联系,说话间他已经做好了饭菜,七月帮着把饭菜装进保温瓶里,说要跟雪岩到医院去看望郑父。
七月噔噔噔地跑到自家门前向屋里吼道:“妈,没有那么快吃饭吧,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做多一个人的饭!”刚刚在郑家厨房七月注意到雪岩只做了两人份的饭菜,料定他打算随便解决掉午饭。
“不行啦,我要过去跟阿姨换班。”雪岩有些为难,他没有好好吃午饭的打算。
“先回来吃个饭,很快的。”七月拉着雪岩走下了楼梯,走出楼梯口的瞬间反应过来松开了手,为了掩饰尴尬伸手将雪岩拎着的保温瓶拿过来提在手里。
雪岩看看周围并没有人,低头朝七月笑笑,抬手摸摸她的头,说:“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女人。”
七月还来不及心里一暖,又听见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除了我妈我六嫂我七大姑八大姨全家的女性亲戚。”七月翻了个白眼,将保温瓶随手一甩砸在雪岩的肚子上。
两个人走在A市路上不敢太过亲密,一前一后地走着。雪岩走在路上忽然看似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们都曾以为我们是飞鸟,直到身上的线被扯紧的瞬间,我们才知道原来我们是风筝。”
七月低了头没有接话,看着脚下的路,一路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一路走着。两个人快走到医院门口时候,七月才接上话:“只是要看线握在谁的手里。”雪岩低头看着七月的发心,这些天心中的郁结才终于消散了一些。
七月走进病房就跟郑父郑母磕叨起来,即使没有刻意练习过,七月总是很容易讨得长辈们的欢心。大概是七月的娃娃脸跟小个子比较招人喜欢。
雪岩把饭放到病床的桌上,先是上前检查了吊瓶里的药水还剩多少,然后招呼郑母吃饭,自己走出去问护士今天郑父的状况如何,给郑家夫妇二人忙前忙后。
郑泽西不是接受了雪岩,他只是不记得雪岩了。他只把雪岩当作宇光的同学。雪岩倒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他才可以跟郑母换班照顾郑父。否则,郑泽西会一巴掌将他打出病房。
在病床上的郑泽西吃完了饭,一直安静站在一旁雪岩又开始忙前忙后地收拾,站在病床旁边的七月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郑叔叔,您都还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雪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