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也不知道她拉着陆翊要到什么地方去,只是很想离开那个会场,走出会场之后她就立刻放开了陆翊的袖子。
陆翊整理了一下袖子上的皱褶,对于七月的行径有些不解,按理说她应该不会对赵百念如此介怀。赵熙其实也在慢慢放下对百念的执念,将妹妹的手交到了她未婚夫手上了。
百念虽然不喜七月,也只是因为对七月这个说不上门当户对的嫂子不满,她知道自己和赵熙之间不可能有未来。百念早在那天跟赵熙说出自己的未婚夫是吴世凡的时候,决意放弃赵熙了。
会场里面的赵熙没有看见七月和陆翊离开,转悠了一圈都没有看见七月,有些担心地打七月的手机。七月看着来电显示愣了一下,接起了电话:“我跟陆翊在停车场。我……没事,就是想出来透透气。”
陆翊听见这句话不禁翻了个白眼,还有人会到地下停车场来透气的?七月在电话这头继续说:“嗯好,我没事,我让陆翊送我回去就好了。”随后挂了电话,笑眯眯地看着陆翊。
虽然陆翊对七月这种指使自己的行为很是不满,但是他也确实想离开会场。而且反正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业酒会,他扬起手按下了车匙,将七月带到车旁。这是另外一辆车,七月没有忍住贫嘴:“来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真怕又把你车给划了。”
“那就给我打工抵债吧。”陆翊坐到驾驶座上,过了一会儿对旁边的七月说:“要不你来我们公司当我的秘书吧。前阵子你辞掉了商场的工作为了筹备婚礼不是?现在既然没有那么快要举办婚礼,来当我秘书吧?”
七月点了点头应允了,回答:“其实赵熙妈妈现在已经在开始筹备婚礼的事情了,她说我只要准备试婚纱就好了,别的不用我管了。”
陆翊发动车子:“未来婆婆对你那么好,那你是因为什么事情突然要离开会场?”见七月眼神闪躲,他估计就算从她嘴里问出了什么,也不一定就是真相,便不再追问了,脚下狠踩油门,车子像猎豹一般发动了。
陆翊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仗着车好技术硬,喜欢在空寂的马路上飙车。风呼啸着窒息敞篷车上的乘客,在速度跟马达的轰鸣之中麻痹感官。陆翊的银白发色在黑夜里尤为瞩目,以一种狂傲孤冷的形象将别人的友善拒于千里,他便可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不必亲自开口拒绝别人。除了深夜在马路上一圈一圈地飙车,其他时间他都将自己埋在机械零件跟屏幕上的数字跳动之中。
七月用鼻子呼吸,逐渐感觉要呼吸不过来了,便张开了嘴巴大口吸入气流,喉咙跟胸腔有撕裂一般的疼痛,她忍不住喊出声音,陆翊跟着她喊起来。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为什么突然变了脸色,但是刚刚她眼中的痛楚令他都为之一窒,他就想着带她兜兜风发泄一下。
车子停到七月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街上只剩下游荡的野猫。七月伏在车上压低着声音笑,解释说是怕吵到街坊邻里,但是陆翊总觉得七月的笑声像压抑的哭声。
七月笑了许久才抬起头来,眼睛里面亮晶晶的,没有哭过的痕迹,倒像是夜空中的星星都跑到她的眼睛里面了。
七月咧开嘴,眼睛弯起来说道:“谢谢你啦,一般我不开心的时候是在冬天吃雪糕,不过昨天刚吃过了。你这个方法也很奏效,但是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我是为了什么事情不开心,总而言之谢谢你。”说完就跳下了车,
陆翊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跟七月相处的时候很舒服,从来不用猜她的心思,要是她愿意说,她就会说。她不愿意说的,再怎么猜也没有用。
七月走入楼道看见楼梯角落有个人站着,被吓了一跳,几乎要惊叫出声。那个人看见七月就走到了灯光下面,是赵熙。
赵熙伸手整理七月凌乱的头发,轻声说道:“我把妈妈送回家之后就过来了,卓瑶开门说你还没有回来,我只好在这里等你了。”
七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你怎么不在楼上等我?”
赵熙失笑:“卓瑶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怕我把持不住。”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他并不喜卓瑶那个性子。自七月带他见卓瑶的第一面起,就不喜欢。
赵熙没有问起为什么七月这么晚才回来,七月很想跟赵熙讲起自己的一时失控,讲起那个人,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看着赵熙的眼睛许久,想起昨天吃雪糕时候他说的那句话:“我们都应该各走各的路了。”突然有些释怀,也不想跟赵熙提起那个人了,伸手抱住赵熙,带着撒娇的意味说道:“那你抱我上去嘛。”
赵熙的身子在被抱住的瞬间僵硬了片刻,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将七月横抱在怀,一步一步走上楼梯。
七月将头埋在赵熙的脖颈之间低声地笑,上了两层楼梯之后觉得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像少女的行为了,挣扎着要从赵熙怀里下来:“好了好了,哈哈哈哈我受不了了,不是年轻人了不玩这种浪漫把戏了。”
赵熙却不让她下来,将她的腿抬得离地面更远了一些,将两级阶梯并作一步,一口气上到五楼,喘着气说:“偶尔还是要来点浪漫的事情的。又不是真的多大年纪了。”
这话一说出口,两个人不约而同想到摩天轮上那个吻,双双红了耳根,赵熙将七月放到地上,两人一时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两个人不是没有接过吻,但是自从坦诚彼此的想法之后,两个人仿佛才从头开始恋爱。七月在赵熙面前也呈现出一个全新的模样。赵熙咬咬牙,一只手揽过七月的肩膀一只手捏起七月的下巴就要吻上去,二人身前的门却开了。
卓瑶马上把眼睛捂住:“我不看我不看,你们继续!”说着就要退回门后并把门关上。
七月一手抵住门,一手推开赵熙,闪身进入门后,有些慌张地跟赵熙道了晚安跟再见,然后就把门关上了。
赵熙无可奈何地笑起来,觉得七月害羞的模样真是不是一星半点的可爱,动动嘴唇无声地对关上的大门说了句晚安,脚步轻快地走下楼梯,鼻子里不受控制地哼出圣诞歌的曲调。
吴世凡站在楼房的阴影处,看着赵熙驾车离开的方向,又抬头看着七月房间的灯光亮起,心里一阵钝痛。当初他想尽了一切办法违抗父亲的意愿,想要留在国内跟七月一起上大学,守着她到可以结婚的年龄把证给领了,就这样平淡安稳地一直在一起。
最终却只能用最惨烈的方式分手,如今只能看着她和另外一个男人即将步入婚礼殿堂。他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恶毒想法,他希望她过得不快乐,不幸福。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再次牵起她的手,带她离开。但是她似乎,很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