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要去看看杂物房而已,陈悦那么紧张干什么?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心想:“反正我是临时性的公司高层,不怕得罪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得向叶元宏负责啊,好,就去看看他搞什么鬼。”
我走出经理办公室,一扫眼,就看见旁边有条通道,陈悦的身躯正在里边匆匆走着。我看见他进入一个房间,才走过去。这里应该就是杂物房,没有窗。我轻轻按在把手上,门锁上了。我竖起耳朵仔细听,里边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这个陈悦,果然有猫腻。
我正琢磨着应该怎么办呢,如果石黛黛没受伤就好了,她可以钻进去看个明白。突然门“嚓”地一声响,陈悦当门而立,一见到我,脸色顿变。
我问:“陈经理,里边有什么好收拾的?”
陈悦赶紧说:“没,没什么。”
我侧身走进去,目光一扫,没看见有什么异样的。里边堆放的都是杂物,哪些有用哪些没用,我根本分不出来。
陈悦说:“刚才太乱了,我来收拾一下,呵呵。”他在赔笑,但我从笑容的背后,分明感觉到了他的惊慌。我走了一圈,不便再问什么,告辞离去。
这件事情,我越想越吊胃口。一个生产部的经理,在本部门的杂物室里,可以干什么坏事?他干什么谁敢管,谁会注意?为什么那么怕我去查看?私吞公物吗?不可能,就算是,也早搬回家了。偷情?更加不可能,我没见任何人影。到底为什么呢?我心痒难搔啊。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守在公司大堂里,眼见一波波的同事外出,我捂着半边脸颊默不作声。直到我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才迅快地跟了上去。
麻子脸和大鼻子显然是好基友,他们相伴走在大街上,聊天笑得嘎嘎响。看表情,不用猜也知道不是好话题。我正准备上去,但目光一转,发现有几个人在注视着我。我一惊,心想:“不行,公司的人基本上都认识我,而我却不能全部认识他们,万一被同事看见了,传出风声,就打草惊蛇了。”
我转移目标,折向另外一条街,随便吃了个午饭。下午,我上到人事部,要求查看公司人事记录。
为了余树立的事情,叶元宏已经补足了面子给谢美婷,让她草拟一份人事整顿计划,也就是说,公司有可能裁员,而大权就在她的手中。我不知道她对我有没有成见,反正她很客气,笑容满脸的。她递给我平板电脑,说:“这里有备份的,熊助理请看。”
我点点头,点击“生产部”,忽然想起自己真是大意,连那两个小子的名字都还没知道呢,问:“谢经理,生产部有个满脸麻子的同事,叫什么名字?还有个鼻子大大的。”
谢美婷看了我一眼,在电脑上滑动几下,指着上面说:“长麻子的名叫元浩明,另外一个名叫顾平。”
我说:“谢谢了。”把上面的电话号码默念了几次,记下来,然后又看陈悦的资料。就这点事情而已,我很快就把电脑还给谢美婷,说:“你先忙吧,我走了。”
谢美婷又看了我一眼,我觉得她的眼神当中好像有什么含义,但是她什么都没说,我就不便发问了。
我要找那两个小子,倒不是为了报复。他们对我应该有些敬畏,我在生产部就只认识他们,要收集陈悦的消息,非他们莫属了。我不是多事,只不过我这个私人助理,既然不懂金融,帮不了叶元宏管理企业,那自己找些事情来做咯。现在这事儿就挺爽,让我有当侦探的感觉。
我准备晚上去找他们,哪知叶元宏下班后有个饭局,我当然得陪着。饭局之后居然开始玩牌了,我当然又得陪着,这样搞到十一点多钟,找人问话的事儿唯有搁下。
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第三天还是这样,搞得我心里头挂挂的。我利用这几天的时间,走遍了大厦的旮旯角落,初步断定这里是干净的,没有那些肮脏的东西存在。风水我不会看,但从某个角度来讲,我还是帮了叶元宏的大忙。
这天上午,我闲着没事做了,呆在叶元宏办公室外边,看杂志。电梯“叮”地一响,我抬头看去,原来是谢美婷。她微笑着说:“熊助理你好。”
我说:“谢经理你好,来见董事长?”
谢美婷说:“是的。”
奇怪了,我又觉得她的眼神怪怪的,内含深意。难道是喜欢上我了?虽然我英武潇洒,但不是她那杯茶啊。切,我的想法荒谬得很,自己也笑话自己了。
过了大半个小时吧,谢美婷走出来。她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走到我身边轻声说:“熊助理,一切如你所愿。”说完笑笑,转身按电梯键。
我一愣,问:“什么?”
谢美婷说:“通告半个小时后就出。”这时电梯门打开,她走了进出,挥挥手臂,很友好的样子。
我更加愣住了。她没头没脑地说什么来着?我想不明白,干脆进去找叶元宏问问。
叶元宏哈哈大笑,说:“不凡,你又来装了。”
我简直糊涂了,说:“老板,我装什么了?”
叶元宏说:“不是你让谢经理解雇那两个员工的吗?她很给你面子,刚才进来递交报告的时候,已经计划出解雇通告了。”
我一惊,顿时明白过来,说:“解雇通告?解雇元浩明和顾平?”
叶元宏摊摊手,说:“他们敢对你不敬,以下犯上,就解雇咯。”
我急了,说:“老板,立即让谢经理停止,不能解雇他们。”
叶元宏的眉头一皱,拿起电话来,“谢经理,刚才谈及解雇员工的事情,你暂停一下,嗯,熊助理改变主意了,嗯。”他放下电话,说:“好了,你说解雇就解雇,不解雇就不解雇。”
叶元宏对我的尊重,那是没得说了,我很不好意思,说:“老板,那两人和我发生的摩擦是小事情,我怎会放在心上呢?想不到惊动到你了,真对不起。”
叶元宏说:“公司的小道消息,传得比超市货品降价的消息还快,公司的三八,比街市的大妈还多。你们那点儿事儿,早传遍公司了。既然你不是为了解雇他们,为什么到人事部去查他们的资料?这不是给暗示谢经理吗?”
我跌足长叹,哭笑不得,说:“冤枉啊……”就把陈悦的事情说了一遍。
叶元宏的眉头又皱起来,沉吟了一会儿,说:“照你这么说,果然有些不对头,一个杂物房,到底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好,就按你的意思去办。”
我大喜,说:“谢谢老板。”
叶元宏哈哈一笑,说:“你谢谢我干嘛?我还要谢谢你呢,你尽心尽力为公司办事,可谓忠于职守,很好!嗯,你放手去查吧,交际费回来报销,如果那两个小子要奖金,也给。”
我说:“是的,老板!”心念一转,问:“公司真要裁员了?”
叶元宏说:“谁要裁员了?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会裁员吗?”
我羞涩地笑笑,说:“你要谢经理整顿人事,不是裁员吗?”
叶元宏摇摇头,说:“整顿人事,不一定裁员。其实现在这个时候,根本不能裁员,牵一发而动全身啊!”他走出办公桌,到沙发上坐下,我过去给他倒了杯红酒,他缓缓地说:“不凡啊,你想想,余树立的事情还没落定,这个时候裁员,别人怎么想?”
我说:“嗯,工程技术部的员工犯错了也不裁掉,别的部门的人没犯错却被裁掉了,确实不得人心。”
叶元宏说:“不错,军心最重要,士气最重要!一旦人心惶惶,或者心生怨气,那么公司就危险了,所以,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裁员!”
我想起刚才的事件,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万一阻止不及,自己就成了千夫所指的坏蛋,小气鬼了。喜的是,叶元宏对我的礼遇,实在太重了,重得令我有点受宠若惊。
叶元宏接着说:“整顿人事,指的是调整岗位,设定新的规章制度,而新的制度呢,又以限制工程技术部为主。在我任命期间,无论是谁,包括余树立,唐骏,如果违反了制度,就得受到惩罚。唐骏如果不能驾驭余树立,他就不配当这个部门的经理。余树立如果实在桀骜不驯,我们也没必要委屈求全。”
我说:“老板想得周到。”
叶元宏微微一笑,说:“你是大师嘛,如果真要解雇哪个员工,我就当他是一个碍眼物,一个不详物,立即除掉。”
我连连摇手,说:“别别别,都怪我,做事不经大脑,乱冲冲就上人事部找资料了。如果我有老板这样的思维,就不会犯错的。”
叶元宏深深地看我一眼,接着端起酒杯喝酒。
奇怪了,为什么我总是看到这样的眼神呢?谢美婷眼神的意思,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但叶元宏的眼神,又代表着什么意思?走出门口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叶元宏之前的那句话:“你又来装了。”
我什么时候装过了?虽然我以前很喜欢装逼,但现在哥改了,是个踏踏实实的真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