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谢浑过了两日,却是带着谢刟到高宅门上递帖拜访来了。
来得极是高调。八牛云母车内相坐,随从数人,前呼后拥。一来便将高宅所在的胡同堵了个水泄不通。也幸得这胡同内只得秉淮一家,并不影响左邻右舍出行。
然而这样大的阵仗,却是将四邻惊动了。纷纷出来看热闹,并站在胡同口议论纷纷,从前高宅甚是低调,不觉得这高家有何不同,如今这阵仗一出,便知这里面住的人了得了。
谢浑在高宅门口,并不下车,只隔着车壁令下面人递上拜帖,且让宗明对秉淮传话道:“宋使谢浑,听闻高公北迁于此,特来上门拜见。一叙故人之情,二表宋帝爱才之意。”
外面围观的平民,有知道谢浑的,皆倒吸一口凉气。
这谢浑,在南宋宋朝,乃是顾命大臣,前宋帝驾崩,稚子尚幼,临终托了三位顾命大臣辅佐幼帝,这谢浑便是其中之一。且这谢浑,一身蛮力,打仗甚是勇猛,为刘宋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在南边,也是一手遮天的人物。
能得他屈身来拜见的,岂是小人物?
一时间围观者议论纷纷,互相猜测。
宗明进去禀报,不一刻便出来,十分客气又面色平静地说道:“我家老爷有请谢大人。只是正在会客,不便出迎,请谢大人见谅。”
谢浑在车内面色一冷,心里道,这高秉淮,越发张狂了。难道他以为离了南边迁居于此便能得魏国庇护不成?
谢刟今年七岁,长相肖父,生得一派粗壮,听得秉淮岂不出迎,立刻竖目说道:“姓高的如此慢待父亲,待孩子先进高宅,将他质问一番,责他前来跪迎父亲!”
谢浑冷笑一声,说道:“他国之土,何须跟他较真?且众目所在,真要责他,必要让他有口难辩。从前因着先帝爱惜他,都给他几分薄面,如今倒要看看,谁会买他的帐?”
携了谢刟下车,宗明在牛车下恭身迎着。
谢浑斜眼看了宗明一眼,冷嗤道:“昔日也是我麾下堂堂大将,居然自甘屈于他人膝下,为奴为仆!真是将我大宋将干的脸丢尽了!”
宗明仿若未听到一般,头也不抬,只是静着声音说道:“谢大人,谢公子请进!”
谢浑昂首阔步地进去。
这高宅并不是多大的宅院,谢浑看着这院子的破旧,从鼻孔里嗤一声,说道:“高公北迁来此,竟是为了这样一方破旧野宅么?”
宗明前面引着路,并不作答,然而姿态恭敬,嘴里说道:“谢大人,谢公子,这边请!”
到了正堂院内,谢浑扫了一眼,便看见廊下站着两个人,看似随意地守在廊下,不知守的是何人。
心里愣了一下,想道,这高宅,莫非还真有访客不成?
看了看那两个人,却是寻常人家护院的打扮,然而体格精壮,看到他们进来时,眼睛转了过来,面容刚硬,目光锐利,可不是寻常护院能比。
那两人往这边看了看,便又将目光转走。
宗明这时走到廊下,在门外禀道:“老爷,谢大人和谢公子到了!”
秉淮“哦”了一声,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说了一句:“大皇子且请稍坐!待我去迎一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