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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尾声

雷云伫于五首巨龙中间的黑色龙头上,愣愣地看着那些不断被黑洞吸走的黑气,直到这方圆几十里的黑气都完全被那黑洞吸走,她才反应过来。

而身后几个人也怔怔地看着她,又看了看那黑洞倏地消失在虚空中。众人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还没出力,它就倒下了?”

赤红机甲传出辉夜的声音:“这样就结束了?”

雷云愕然地点着头。

结束了?

就这样结束了?

但男孩呢?

雷云从龙头上跃下,落到已成废墟的土地上,盯着前方黑洞消失的地方,搜索着那男孩的身影,愈是搜索,眼中中失落越浓,众人也纷纷落到地上,皆沉默不语。

方圆百里已成废墟,许多被烧焦的巨树已化作焦炭,地上坑洞不断,有被炙烤后遗下的余温。阳光仍在头顶,洒落在这片战后的土地上,这片森林虽然被摧毁,但仍未断绝生机。只要是阳光照到的地方,就不会轻易断绝生机,即使是沙漠也如此。被风带来的种子,将会重新扎根在这片土地上,那些曾近生长在这里的巨木,将会成为它们的养料,不出几年,这里又会长出一片森林,而那些四处游荡的动物,会把家重新安在此处,重现往日的勃勃生机。

这就是黑森林,这就是大自然,永远生生不息,代代不止。人们说黑森林黑,因为他们没有能力接触到头顶的阳光,人们总说大自然无情,因为他们实在过于渺小。

在大自然面前,人,总是渺小的。

但人偏偏又是容易自大的动物。

数十艘战舰凯旋而回,浩浩荡荡,法朗克脸上满是笑意,因为他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民众的鲜花与掌声,他仿佛已看到了那些人无比敬仰的目光,嘴里高呼着“教廷万岁”之类的话语,手中拿着“济世救民”之类的锦旗,拉着“民族英雄”之类的横幅,迎接他们的归来。

听见那些炽战天使齐声高唱教廷谱写的胜利歌曲,法朗克嘴角不禁又往上翘了翘,带着皱纹的眼角也微眯了起来。

但他又看到了有人走在他前面。

伊莲娜的背影依旧是那么圣洁安宁,踩着一条光路缓缓地走回阳越城。

她看似走得很慢,但实际速度极快,甚至那些战舰都追不上。

法朗克心头一动,朝她喊道:“校长殿下请等等!”

伊莲娜回头,脸上仍带着慈祥的微笑。

法朗克抱拳恭敬,刚想开口,伊莲娜慈祥地打断了他的话:“今天我有些累了,有什么话改日再谈吧。”

接着仿佛看穿了法朗克的心思似的,缓缓道:“放心吧,我会悄悄回去,不会与你们抢风头的。”

法朗克脸色抽搐,竟有些放不下脸,身后的千陌脸上泛起怒色,但伊莲娜一头也不回地走了,瞬间消失在远方。

伊莲娜确实有些累,对付无双这蛮丫头,她也确是费了些力气。

负剑大叔一行人仍在原地呆着,围着一个光门,光门内不停传出无双的娇喝:“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但此门乃伊莲娜所布,众人只能瞪眼干着急。

忽地光门内寂静无声,接着只听声闷响,那光门裂痕无数,炙热火光从裂痕中刺出,接着,几道火焰长龙破门而出,光门应声破碎,一尊外貌与无双一样的火焰巨人尾随着长龙冲出,无双如火焰女神一般站在巨人的手掌上。

火龙,巨人顷刻消散,无双双目火光四射,身后火翼一张,朝那刚才大战的方向飞去。

哥哥,千万不要有事啊……

父亲,母亲,请保佑哥哥……

无双已是满脸泪痕,一边飞一边祈祷着,她很快发现了雷云几人,纵身朝他们降下去。

发现雷云几人的还有龙,狼,熊三兽。熊猫被龙,狼带着在空中盘旋,他们脸上已全无战斗胜利的喜悦。

——“要战就战个痛快……”

——“悲伤,默哀什么的,留到事后再说……”

战斗已然结束。

现在,该到悲伤,默哀的时候了。

黑森林,无数生长在这里的魔兽,无故变异发狂,然后……

这些异兽中,有许多还是他们的同族,他们曾经的兄弟,朋友。他们甚至亲自手刃了它们,他们手上还残留着夕日故人的鲜血……

煌毒飞龙方才还哈哈大笑,但笑着笑着就哭了,哭声震天,这在黑森林中不可一世的魔兽,竟留下了滚滚热泪。

飞狼不善于表露感情,但脸上也挂满了不忍之色。

熊猫低着头,沉默,还是沉默。

煌毒飞龙忽地看见地上的雷云几人,眼中怒火闪动,朝下落到雷云等人身前,口中怒吼道:“人类!”

他几乎要扑上去,但雷云等人仍静止不动,因为飞狼和熊猫已在身后架住了他的胳膊。

“老龙,别冲动!”飞狼冷冷道。

煌毒飞龙没有理会狼的劝解,依旧朝雷云等人怒吼道:“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这些残忍的生物!是你们,害死了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的亲人!”

飞狼头脑冷静,淡淡道:“他们虽为人类,但这祸端并不是他们引起的,何况围剿那怪物时,出力最多的还是他们。”

雷云也发话了:“来自黑森林的朋友,很感谢你们能与我们一起齐心协力剿灭了那妖物。虽然并不是我们把那东西召唤出来,但作为人类的一员,我向你们表示歉意。”

说罢,竟弯腰向那三头魔兽鞠了个躬。

煌毒飞龙见状,冷冷道:“哼,别以为我会接受人类的道歉!”甩开飞狼与熊猫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后飞去。

飞狼盯着雷云道:“你们虽然不是元凶,但你们终究是人类,我们与你们也不是所谓的齐心协力,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飞狼回头,背对着雷云等人,丢下一句:“我,到底还是讨厌你们这个种族!”也跟着煌毒飞龙遁去。

雷云等人神情很低落,仿佛有心结打不开,忽听身后传来娇呼:“哥哥!”

无双飞到众人身边,眼睛扫了扫,没有看到虫曦的身影,焦急地向雷云等人问道:“请问你们有看到我哥哥吗?不对,请问你们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吗?蓝头发,很可爱……”

雷云这也才记起了虫曦那孩子,抬头看向仍在他们面前的熊猫,无双循着雷云的目光,也焦虑地朝熊猫望去。

熊猫默不作声,忽地喉头移动,“哗”地一声把一少年吐到掌中,放到地上,正是虫曦。

虫曦全身都沾满熊猫的口水,正晕头转向的,忽见一道窈窕的身影向他遮来。

“哥哥!”无双俯身搂住虫曦,泪水又不住地滚滚而出。

见虫曦无事,雷云众人脸上浓阴也随之散开,皆露出笑意。

“好啦。”虫曦搂着无双的脖子,轻抚她柔顺的秀发,细声地抚慰着。

熊猫蹲下身,朝虫曦道:“孩子……”

“哎。”虫曦转过头来。

“很抱歉把你放到嘴里。”

“啊?熊先生,不对,熊猫先生您千万别这么说,要不是……”要不是它把虫曦放嘴里,只怕虫曦已被那黑洞吸走了。

“一直以来,我们魔兽对人类都心存怨恨。”熊猫温和地说着,“但遇见你之后,我觉得你们人类并不是想象中那般。”

熊猫叹了口气,怅然道:“或许,我们之间一直存在着误解吧。”

熊猫站起身,道:“如果有可能的话,真希望与你们成为朋友呢。”

虫曦忙说:“咦?我已经把您当做朋友了啊。”

熊猫怔了怔,又笑道:“但我未知道你的名字。”

虫曦道:“我叫虫曦,熊猫先生呢?”

熊猫笑道:“叫我熊三好了。”又朝雷云等人道:“虽与你们不和,但仍要感谢你们让我的那些同伴获得了解脱。”

雷云浅笑:“哪里。”

熊猫转身跃入黑森林,黑色手臂朝后挥了挥:“再见了,虫曦,希望我们下次再见。”

“再见!”虫曦也朝熊猫挥着手。他转头又看见雷云几人,松开无双,跑到雷云等人身前,深深鞠了一躬,道:“救命之恩,非常感谢!”。

雷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柔声道:“你不必谢我,就凭你那股救人的勇气,就值得我去救。”

雷云的手很光滑,但也有些大,她个性太强,手也未免比普通女人大了些。虫曦想起了什么,朝雷云道:“那个,那三个少年……”

雷云笑道:“放心吧,他们早被送回阳越城去了。”

知道他们无事,虫曦也就放心了,脸上露出愉快的表情。

雷云抚了抚绯红的长发,转身向雾彻几人道:“打完收工,回家喽。”四人一机甲腾空而起,向阳越城的方向飞去。

虫曦与无双目送那几人离开,又看见负剑大叔等人朝这边飞过来。负剑大叔刚跳下龙,就哈哈大笑道:“没事就好,哈哈哈,没事就好!”

其他人也笑了,无双紧搂着虫曦,搂得很紧,生怕哥哥又跑开,眼里又流出眼泪,但那是幸福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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