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屋一看,高神医正坐在双儿床前,陈啸天焦急地站在一旁,陈怡馨则指挥剩下的侍女烧水、煎药忙成一团。
潘素玄三步变成两步来到床前,只见双儿平躺在床上,面色潮红、眉头微皱、双目紧闭、鼻尖鬓角全都是汗。再看高神医面色凝重,右手搭在双儿左手寸口上为双儿诊脉。
时间不大,高神医缓缓站起,陈啸天见状急忙问道:“高神医,双儿这是怎么了?可有大碍?”高神医答道:“陈将军,双儿姑娘的身子实在过于虚弱,应当慢慢调理,易缓不易急,如若急于求成只怕会适得其反,甚至有性命之忧。”
陈啸天不解道:“我们一直按照您给的药方煎制熬药,一日三次为双儿服用,并未有任何改动。”陈怡馨也在旁说道:“是啊,这几日熬药时我都在场,药材也仔细检查过,绝对没有人动过手脚。每日都按照您说的时辰,准时喂双儿服用,从未有一次耽搁。”
高神医摇头道:“我指得不是药出了问题,而是刚刚双儿姑娘吃下去的东西。”陈墨一听,上前抢道:“食物里有毒是不是?我就说王蓉这几日鬼鬼祟祟的定然心怀不轨,今日果然下手了!父亲,孩儿愿亲自将王蓉抓入地牢,严加审问,必可令她供出全部阴谋!”
陈啸天眉头紧皱,并未言语。高神医摆手道:“大少爷,饭菜内并无异常。”陈墨奇道:“若无异常双儿怎会晕过去?”
高神医道:“双儿姑娘应该是一次性吃了过多补气血的食物,例如老山参、燕窝、茯苓等补品。本来她这些天劳心费神,体内中气不足,现在刚刚转醒,就一股脑吃了这么多补品,又喝了这么多的烈酒,一时间身体难以支撑,这才昏厥过去。”
陈啸天道:“那依您来看应该怎么办?”高神医道:“老夫已经开了内服散气的汤药,另外请陈将军准备一个大铜鼎,铜鼎内注满清水,用岭南鸡翅木生火加热,将双儿姑娘浸入水中,老夫再将外用药剂注入水中,如此十二个时辰之后,便可将双儿姑娘体内的邪气清除。”
赵念彤在旁大惊道:“这是要将双儿姑娘活生生的煮了吗?万一火候没控制住,病没治好,人倒是先煮熟了!”
高神医道:“少侠放心,岭南鸡翅木天性寒凉、燃烧缓慢,另外铜鼎虽然隔热好但却导热慢,老夫再准备三大缸清水,只要鼎内温度稍高,便倒入清水进行降温,保证双儿姑娘不会有任何损伤。”
陈啸天听罢,点头道:“如此甚好。来人,去把王……把马将军请来。”潘素玄在旁心中暗道:“陈老将军原意是想把王蓉找来,结果却派人去叫了马得胜,看来连他老人家也开始怀疑王蓉了。”
不大一会儿,马得胜赶来,陈啸天将差事交待完毕,马得胜领命而去。这个季节岭南鸡翅木不好寻觅,不过再难也难不住护国将军府的人,不到一个时辰,铜鼎与鸡翅木都已准备完毕,就在紫薇阁外的空地上生起火来。
岭南鸡翅木肌理致密,木纹纤细浮动,变化无穷,是制作家具的上等木材,因此价格不菲,用来烧火实在太过可惜。好在护国将军府财大气粗,此时为了救人也顾不了这些。就见熊熊火焰燃起,时间不大,鼎中便升起了氤氲雾气。
见鼎中水已温,高神医命女佣褪去双儿身上的衣物,只剩了一个贴身肚兜,随后将其抬到软床之上,身上盖了一件毯子,从屋中抬出。
陈啸天等人见状,纷纷退后,潘素玄虽然心中焦急,但也无可奈何,只得跟随众人,退到院墙处。
远远望去,只见七八个女佣将双儿扶到了鼎中,鼎内事先放好了一张藤椅,刚好够双儿坐在上面。鼎底四周也都抹上了黄泥,防止烫伤。另有四个女佣手中拎着水桶站在铜鼎四周,随时准备向鼎内加水。
高神医见一切就绪,从随身的药箱中取出十余包草药和一颗药丸交予陈怡馨,对其说道:“大小姐,请您先将此药服下,并劳您大驾,在鼎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放一包草药,而后每加一次水再放一包。”
陈怡馨点头,接过药丸服下,随后脚尖一点,飞身纵起,将四包草药依次扔入水中。说也奇怪,草药刚刚入水,鼎中的清水便开始泛红,并渐渐沸腾起来。
陈怡馨见状,刚想令人加水,高神医却道:“不忙,再等一等。”就见铜鼎四周热气缭绕,并隐约传来阵阵辛辣之味,令人颇感不适,那些拎桶的女佣受不了这种味道,纷纷向后退去。
潘素玄担心鼎中双儿抵挡不住,大声道:“高神医,请您加水吧!”高神医只是摆手,并不回答。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就听他大喊一声道:“加水!”
四个女佣急忙将早已备好的清水加入鼎中,水一入鼎,鼎中沸腾之状稍有缓解。陈怡馨等最后一个女佣加水完毕后,施展轻功绕鼎一周,将草药均匀地撒在鼎内。草药入鼎后,水汽大盛,随之辛辣之味也更加显著,众人也都再次后退了几步。
此后每过半个时辰,高神医便令人加一遍水,陈怡馨便向鼎内撒一包草药。那四个加水的女佣每加一次,便换下去歇息,纵然这样,也有五六个女佣在加水后晕了过去。
高神医始终注视着鼎内的变化,来不及医治那些晕倒的女佣,只是命人将她们抬到通风处平躺。陈怡馨倒是毫无大碍,撒了几次药后并无不适症状。她心中知道,这肯定是高神医给她的那颗药丸起了作用。
赵念彤远处看了许久,不解地问道:“那草药到底是什么?怎会有如此大的气味?”潘素玄也不清楚,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就听陈啸天低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草药中必定含有鹤顶红!”
此言一处,众人均大吃一惊!赵念彤更是厉声道:“鹤顶红?!难道高神医要毒死双儿姑娘?!”陈啸天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想高神医是想要以毒攻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