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们围在一起吃饭,我们不停地给如雪夹菜,谁都不肯先说第一句话。有时,无语就是最大的安慰。
“这么多好吃的,也不等等朕?”他大笑着,坐上塌就抢我的筷子。我让如烟再添两副碗筷,张公公也坐下来。习惯成自然了,他没有原来的不满,张公公也没有原来的拘禁。
吃过晚饭,他看着如雪红肿的脸,轻轻地说,“明天,恢复六宫请安之礼制!”
“什么意思?”我惊愕地问。
“恢复你皇后的特权!”他期待地看着我,怕我拒绝,接着说:“你不是一年后就回去了吗?怎么说你也是皇后,和你的朋友说起来,也名副其实。既是我的贵人,就当几天值,好不好?”
“你不怕?”我笑问。
“怕什么?”他不解。
“我可是妒妇,如果我掌了权,你不怕我收拾你那些妃子?到时,她们一个个哭爹叫娘,鬼哭狼嚎地找你拆苦,你可别怨我。”我开玩笑地说。
“好啊,如果你真那么做,这正说明你在乎我。由爱生恨,由恨生爱!”他嬉皮笑脸地说,怕了他了。
“这么说,我真的可以走出这个宫门了?整个后宫随我闯?随我闹?一切由我做主?到时别说我持宠而娇。如烟,我们出去走走。”芷兰说过,静妃喜静,她喜欢夜深人静之时,独坐花园赏月。今日二月十五,正是月圆之夜。我要去看看。
“小姐,你这是**上身。只图一时之快。你也不想想,你成全了他们以后,这局怎么收?天天周旋与她们之间?你不烦?”聪明,这么快就知道我要做什么。
“走一步,算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能有什么办法?苦等重阳了。
如烟为我披上长袍,遮上面纱。
“这么晚了,干什么去?”他在后面追问。
“赏月。”
今年的冬天真冷,虽已是早春二月,但雪仍恋在枝头,久久不化。梅苑中,红色、粉色、白色的珍珠梅争相开放,淡淡的梅香扑鼻而来。梅林中,有人轻吟:
千林一夜散琼瑰,莫诮亭前春后梅。未入纷纷红紫队,不忍国是雪中开。
不愧为京城有名的才女,春雪,春梅,美不可言。灵机一动,也脱口吟道: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何人大胆,敢打扰静妃娘娘赏梅。不想活了?”好厉害的丫头。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我听见他低低地重复声,他也来了?我处罚她,他会是什么态度?
我不说话,慢慢地走过去,折了一枝梅轻轻地嗅着。眼睛的余光扫视她,素色的锦衣,毫无妆饰的面容,眉如柳、唇如膏,好一个出水芙蓉。她也在打量我。
“青儿,别乱说,这位妹妹好文采。‘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她轻轻地赞叹,语如天赖。这声音好动听哟,我一个女子都被她迷住了,何况是柳枫那个大男人?
“住口,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没有规矩的主子。”如烟厉声打断了她,“一个丫头敢教训皇后娘娘,一个小小的妃子,竟称皇后娘娘为妹妹,是何居心?”
她们俩呆了。静妃愣了一会儿,迅速地跪下,“臣妾不知皇后娘娘大驾,出言不敬,请皇后娘娘责罚。”她拉了一下青儿,青儿嘟囔着也跪了下来,“原来她就是那个让皇上三天不上朝的‘狐狸精’。”静妃连忙捂住她的嘴,惊恐万状地看着我。
原来后宫的人都这么议论的?比预想的要轻的多,我不说话,给如烟一个眼色。
“静妃娘娘,当面诋毁皇后娘娘是何罪?”如烟怒喝。
“重者灭族,轻者当诛。请皇后娘娘开恩,青儿年少不知事,都是臣妾管教不严,要罚就罚臣妾好了。”她哽咽地恳求。
“娘娘,送她们去辛者库领一百大板,可好?这些人,目无尊长,死不足惜。”如烟问我。
看她们的身体,二十板就能要她们的命,一百大板?不成肉馅了?
“啊?你们敢,后宫是慧妃娘娘掌权,她见了我们家娘娘还要礼让三分,你们有什么权利?”青儿也怕了,哭着喊。
“如烟,一百大板就免了,把她们降为宫女,到甘泉宫做事吧。”我想了想,别把事情闹大了,始可而止吧。
“皇上?救命呀,皇上。”青儿惊喜地叫道。
“静儿叩见皇上。”梨花一枝春带雨,那声音柔中带怜,是个男子都恨不得跑到跟前充当护花使者。
皇上?会不会把我贬到冷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