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安静了一瞬,方传来叶颖低低的回答:“好。”
车内的萧明月无声笑了笑,“小颖可是觉着,我忘了小颖的生辰了?”
“……是。”谁叫你往年都是早早备好的呢,偏生今年什么也没有准备,真是个坏蛋,叶颖在心里暗暗嘀咕,眼里却染上了笑意。
“你在骂我吗?”萧明月轻哼一声,笑意盈盈。
叶颖脸一僵,“没、没有。”
“嗯哼?”
“没有。”
听她声音恢复正常,萧明月又是一笑,刚欲开口说些什么,一丝极淡的味道飘来,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咽下了欲出口的话。
“小颖,停车。”
叶颖疑惑不已,不知她为何突然严肃起来,却也听话停了下来,转头看着车帘。
萧明月掀开车帘,钻出马车,立在车辕上仔细闻着那丝味道,一会儿的时间,那股味道越来越浓,和着夜风吹来,带着一抹血腥味。
血腥味?
萧明月跳下马车,往味道传来的方向走去,只见十米开外,躺着几个黑衣蒙面的人,却是没了气息了,不远处还有一抹黑影伏在地上,微微起伏着。
还是活的?
萧明月微微挑眉,走近黑影,叶颖则跟在她身后,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萧明月抬脚踢了踢黑影,惹来黑影一阵闷哼,她收回脚,蹲下身,朝黑影发丝半遮的脸看去。
好俊的男人!
她不由得想叫声好。
男人一袭黑衣,虽然满身血迹,脸上也有不少,却也半点无损他的容貌,英气的眉毛,挺直的鼻子,饱满的嘴唇,刀刻斧凿般的脸,无一不精,犹如上天的恩赐。
男人即使昏迷着,眉头也紧紧皱着,半点没有放松,周身气势不减,犹如利剑出鞘,随时准备指向敌人,与云奕的冷峻不同,他给人的感觉,是寒冷,遍体彻骨的冷,即使,他昏睡着。
男人的模样,有些眼熟,萧明月本不想管,因着这模样,却也不能不管。
萧明月伸出手,摸向他的胸前,刚触及衣襟,一阵杀意袭来,她下意识地一缩,后退了一步,只见昏睡着的男子,虚张着手停在半空,犹如利爪。
萧明月轻笑一声,真是有趣,警惕性可真高。
她伸出手,一掌劈向他的颈间,他一声闷哼后,彻底没了意识。
萧明月伸手在他胸前摸了摸,勾出一块牌子来,对着月光一看,只见那块黑黝黝的令牌上,刻着一条龙,她挑了挑眉毛,把令牌翻了个面,只见另一边,一个大大的瑾字刻于其上,右下角有个小小的印鉴。
果然如她想得一般。
“看来,咱们真得运他回去了。”萧明月站起身来,对叶颖微微一笑。
叶颖点点头,道:“我去把马车赶过来。”
叶颖将马车赶过来,停在男子面前,萧明月一把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也不管他一下子青紫的脸色,就这么提着扔上了马车里,“嘭”的一响后,一声闷哼传出来,萧明月摸摸鼻子,假装没听见,上了马车。
马车再次行了起来,萧明月坐在软垫上,看着面前地上躺着的男人,有些无奈,不知他受了多少伤,血一直流个不停,若任他流下去的话,估计还没到京都,人就先死了。
马车里十分简陋,除了她坐着的软垫外,还有一个小几,一个箱子。
萧明月打开箱子,拿出几个小瓷瓶来,刚欲关上箱子,瞧了眼黑衣男子,复又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鎏金小炉来,置于他身旁。
萧明月伸手解开他的腰带,三两下除了他的衣服,只见他黝黑且结实的胸膛上,新的旧的,各种利器留下的伤疤无数,有的淡淡的,不甚明显,有的十分狰狞,刚刚结痂,还有的该是刚受的伤,鲜血直流。
萧明月无心多看,拔开瓶口,将药粉猛往他伤口上洒,直到洒了五瓶药粉,血才算止住了,萧明月将瓶子扔进箱子里,随便替他穿好衣服,便靠在垫子上休息,任他在车板上躺着,不再管他。
穆云铮难受不已,伤口上一片火辣辣的,疼得钻心,他费力地想睁开眼睛,眼前却一片雾蒙蒙的,一股极浓的香气充斥在他四周,不难闻,却怎么也摆脱不了,直觉告诉他,他之所以睁不开眼,便是这香气作祟,他知道有人在他旁边,且是他不认识的,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就在他迷迷糊糊间,马车停下了,一股力向他冲来,打在他腰上,力道极大,他一瞬间飞了出去,远离了那香味,顿时清醒了许多,朦朦胧胧间,他费力朝那力使出的方向看去,却只看见了落下的帘子,及一抹月白的衣角。
萧明月无辜的笑了笑,放下微抬起的脚,示意叶颖离开,马车刚跑远,瑾王府的大门便打开了,被这响动惊动的侍卫走出门来,一眼便看到了躺在自家门前的穆云铮,连忙把自家王爷抬了进去,顿时王府一片混乱。
肖诚用手沾了一点穆云铮伤口上的药粉,仔细看了看,面露古怪,一旁的肖远见了,问道:“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肖诚把手伸到他面前,道:“主子的伤看着吓人,却是被人处理过了,并无大碍。”
肖远不解,“那不是很好吗?”
“如何好了?”肖诚瞪了眼自家缺根筋的弟弟,连声问道:“主子这次出门,带去的人都没回来,他们去了哪里?主子为何受了伤?谁救了主子又将主子送了回来?那人是敌是友?这些咱们都不知道,岂不是不妙?”
肖远缩缩头,小声问道:“那怎么办?”
肖诚叹了口气,道:“看来只有等主子醒了再说,主子或许知道一二,咱们在这里瞎猜也无用。”
话虽如此,肖诚却仍是十分警惕,拿着穆云铮刚换下的衣服搜索起来,突然,一股奇特的香味窜进他的鼻子,他一愣,将衣服凑近鼻子,仔细闻了起来。
那是一股,淡淡的桃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