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书房内,刚刚听闻荀谌和淳于琼出了刺史府,丁原这才扭头去看身后站着的丁霸。
“霸儿,我看这两人好像不会善罢甘休,这两天要多加小心才是!”
丁霸听着父亲的话,心里一暖,心说自己闯下这样大的祸事,丁原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反而处处维护自己,关心自己,实在是让他再度感觉到父爱这两个字的存在。
此时此刻,丁霸心中产生一丝愧意,检讨自己当日是不是太冲动了。
“父亲,都是孩儿不好,给咱们丁家添麻烦了!”
丁原面色一暖,哈哈哈笑了数声,又道:“不过是砸了一个书院而已,你要知道,你虽然砸了颍川书院,与这些豪族为仇,但是却会赢得众多寒门人士之心。”
丁霸心中一动,他倒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鲁莽之下的行为,还会带来这样的后果。
丁原看着丁霸的脸色,知道对方还是年轻,有些事没有看透,于是便接着道:“颍川书院,代表的乃是中原豪族。你要知道,这些豪族平时多是兼并土地,欺压寒门。”丁原声音一顿,忽然音量一小。
“你可知道,为何黄巾贼有众多民众响应,说到底,无非是人心二字。霸儿,你还小,以后有机会,得好好悟一悟才是!”
丁霸点点头,别的不知道,但是十分清楚,黄巾贼的崛起,确实与民不聊生,有很大的关系。
“好了,听说你不是找了一个军师,你有事,便与他多商议吧。不管是颍川党还是谁,想要对付你,都要先过了为父这一关才是!”
丁霸带着一颗略感动的心,辞别了丁原,前去三井巷寻徐庶。
“哼,没想到颍川书院这帮人的动作倒也不慢,我们前脚到并州,他们后脚就来问罪了。刺史大人的意见是?”
在三井巷张辽宅内,徐庶询问着丁霸。
丁霸如实告诉了徐庶,丁原对待此事的态度。
“哈哈,太好了,看来刺史大人也是不爽颍川党久矣。也是,但凡是平民出身之人,对这些豪族,就天生没有好感!”
“元直,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丁霸虽然信心十足,还是未理出头绪
“荀谌和淳于琼来的正好,让丁兄借着他们的名头,在并州打出一番声势也好,倒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徐庶此话,,分明有所指,丁霸自然也知道,这些麻烦大约是来自丁胜和他身后之人。
“元直,你尚不知,今日在营中,我又教训了丁胜一番!”
“哦,竟有此事?”徐庶顿时来了兴致。
丁霸便将之前在北校场内,用军法惩治丁胜的事,告诉了徐庶。
徐庶闻言,面色缓缓一变。
“我听说,卫夫人在并州颇能说上话,丁胜的舅舅又是郡守,我们倒要好好商议一番了!”
晚间,丁原处理了完一天的公务,感觉肚中稍饿,便唤下人,准备饭菜。
这时,孟管事走进来,向丁原禀道:“启禀老爷,刚才夫人派人来传话,说她已经安排好酒菜,等老爷忙完后,去夫人那边用晚饭。”
丁原点点头,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了!”
他从公房中走出,缓缓朝着卫夫人的住处行去。
还没走到卫夫人所在的院落门口,丁原远远的便瞥见院门口站着几人,分明是卫夫人带着一众下人站在那里,似乎是在他。
丁原加快脚步,很快便道院门口。
“哎呀,老爷来了,翠珠,赶紧让下人们上菜!”卫夫人一边吩咐翠珠,一边迎了上来。
“老爷整日处理政务,着实忙碌,今晚妾身备下蔬酒,还望老爷多喝几杯才是!”
丁霸面露微笑,看了卫夫人一眼才道:“夫人辛苦了!”
两人入了院子,进到中间的厅中坐定。
丁原看到自己身前的矮几上摆放的几味菜肴,确实是自己平日里喜欢的那几种。
翠珠一边帮丁原斟酒,一边小声道:“这几道菜,都是夫人亲手准备的呢!”
丁原点点头,心道自己大约有一月时间,没有吃到卫夫人亲手准备的饭菜了,看来自己的夫人今日大约不光是请自己来喝酒这样简单。
他暗下心头的这些想法,举起酒杯道:“为夫在这里谢过夫人了,来,我们共饮一杯!”
卫夫人就坐在丁原的身侧,连忙举起酒杯,与丁原碰了一下,这才轻轻抿了一口。
丁原才尝了一口酒,顿时就觉得,这酒的味道,和自己与儿子丁霸那晚喝的酒,完全没法比。
卫夫人看到丁原脸上表情一滞,连忙问道:“老爷,可是这酒不好?”
丁原连忙道:“这酒很好!”
卫夫人这才面露喜色,更加殷勤的伺候着丁原。
半个时辰之后,这顿饭才堪堪吃完,丁原虽然不喜饮这酒,倒也被卫夫人陪着,喝了几杯。
等到下人收拾了残局,他和卫夫人便相对而坐,说起一些家常话来。
卫夫人也是从近日府中的琐事说起,忽然话锋一转。
“晚间卫靖来过一趟!”
“哦,卫郡守所为何来?”丁原眉头一抖,心道正题总算来了。
只见卫夫人有些犹豫,不过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老爷,卫靖将今日洛阳来人的事,都告诉了我,我认为老爷处理的不是很妥当。”
丁原马上明白,看来是荀谌和淳于琼找到卫靖,问卫靖又找了他姐姐卫夫人来当说客。
“此话从何说起?”丁原明知故问。
卫夫人有些急了,语速加快道:“这颍川书院近些年,不知道出了多少文武之才,这些人多在朝廷地方任职,老爷要是恶了他们,怕是对我们丁家,对我们并州,都有些不好。”
丁原心里就跟明镜似的,卫夫人的话分明是在暗示自己,不应和颍川书院弄僵。
可是丁原从心底深处,就对这票颍川党毫无好感,再加上对方一来便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他又如何能忍。
丁原面色微变道:“颍川书院又怎的?难道吾再并州,还要仰他们的鼻息不成?”
卫夫人看到丁原面色变了,知道自己的劝说,对方并没有听进去,她连忙道:“无非是丁霸这孩子惹的一些事,我看,不如让丁霸去颍川认个错,此事不就揭过去了?”
丁原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有些不满道:“这些话,怕都是卫靖教你说的吧?”
还未等卫夫人回答,丁原又道:“颍川书院之人,不禁凌辱霸儿,言语中对我,也是百般折辱。今日这些人竟还敢来问罪,分明视我丁家为无物。他颖川书院出了那么多名臣良将又如何?等什么时候,颖川党做了并州刺史再说吧!”
丁原又道:“你平日间,还是少听你那兄弟的话为妙,我看他,未必是真心为了我们丁家好!”
说罢,丁原也不容卫夫人分辨,径直走出厅去,朝着院外走去。
看着丁原的背影,卫夫人的脸上渐渐泛起寒霜,心中暗道:“分明就是袒护丁霸,我定这丁霸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