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元宵佳节,晚饭刚过筱瑾就跑来找我,拉上我们家的一大帮子,都去看灯,舅父已经跟学堂里的师傅约好赏月喝酒,便随我们几个出去胡闹。
记忆中的母亲身体常年不适,一年中有三百日都是在咳嗽,严重起来甚至不能下地,刘妈说,是月子没坐好,落下的病根。所以儿时我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院子里,有一扇大门连着另外一处院子,可娘亲从来不让我打开,于是我每日在一个四方的小院子里玩耍,身旁只有母亲、刘妈和门口扫地瘸子张,说起来也蛮无趣的。
到底小孩子活泼不甘寂寞,母亲身子不好,我便每日缠着刘妈带我出门,母亲多数是不允许的,但赶上庙会、集市一类的热闹日子,母亲也会允许刘妈带我出门看看热闹。
那时我大约在五岁左右,恍恍惚惚的,回想起来总如做梦一般,脑海中的画面不算清晰,照着现在的光景来看,那一日,应是元宵佳节。
那晚吃过汤圆,刘妈便带我上街去看灯。京城元宵灯市极为壮观,街头巷尾均张灯结彩,可谓家家有灯火,处处有笙歌。家家户户都沿街挂起各式各样的花灯,花灯样式之多数不胜数,明月下远望五彩斑斓,近看色彩万千,灯火与梅花相伴,平日里就足够繁华的京城在这一日被装扮的更加富丽辉煌,街上车水马龙,扭花鼓灯的,踩高跷的,狮子滚绣球的,热闹中年味十足。当然,这是如今我眼中的梅镇,当年元宵佳节的京城是什么样子,我早已不记得了。
印象中只留下我手提一盏花灯,与刘妈走散在人群里,我惊恐的看着不停走过的人们,眼眶中有泪,但没有落下来。
“喂!你为何同我拿着一样的花灯!”
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男孩,一手提着花灯,一手指着我大喊大叫,我记不清他的容貌,只记得他那稚嫩的脸上,有的是与他年纪不符的嚣张。
我被他吼的一惊,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她母亲上前,说道:“阿轩,不得胡闹,男孩子不可向女孩子无礼,还不快赔不是。”
我抬头看那男孩子的母亲,泪水与灯火将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觉得那位母亲生的很美,性子也十分温柔,举手投足见满是温婉,与我母亲的感觉十分相似,衣着却比我母亲华贵的多,虽不是大红大紫的艳丽颜色,但那锦缎的披风和领间的白狐皮,却是我在梅镇多年都没见过的上好料子。
“我偏不!”
我只顾盯着那与我母亲相像的女子看,一时忘记了那个嚣张的男孩,只见他歪着脖子,不服气的盯着我,他母亲好像也是一副那他没办法的样子,口上虽在责备,眼中却是挡不住的宠溺。正在不知所措时,在那女子身后走出一位比我高出约一头的男孩,将他手中的花灯递给我,淡淡的说:“家弟年少,并非有意冒犯姑娘,不如姑娘将手中的花灯与我交换可好?”
听到这番话后那女子笑出声来,说道:“看来我回去得与你师傅说道说道,他教的是没错,可惜阿凡你却不懂得学以致用,妹妹年纪还小,尚不可用‘姑娘’称呼。”